(英文对话内容会用斜体标注)
一束刺眼的光“嘭”的一声打在张哲瀚的脸上。
在这间黑屋子里待惯了,突然出现的光让他的瞳孔急速收缩,晃得根本睁不开眼,也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你被发现在犯罪现场附近,现在是重点嫌疑人。姓名,年龄,交代一下。”
很遗憾,张哲瀚是纽约某野鸡大学的留学生,这野鸡大学并不在乎学生的水平,只要钱到位了,一切都是可以沟通的。所以他的英语并不好,也就没太听懂,只能用磕磕巴巴的英文说:“长官,你能说慢一点吗?”
那人似乎叹了口气,“你在凶杀现场附近,是嫌疑人,你需要告诉我昨天晚上到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张哲瀚眨眨眼睛,冒出一句:“听不懂……”
对面的人好像被无语到了,抬起手把自己一头柔顺的金发揉乱,“别以为这样我们就撬不开你的嘴了!” 然后骂骂咧咧地走出小黑屋,将黑暗里的那台小灯留给张哲瀚。
张哲瀚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拷在桌子上的手,和身上全是血迹的衬衣——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这他妈到底发生什么了!
张哲瀚只记得昨晚和小雨、苏苏、还有宿舍那几个人开派对,好像喝大了。紧接着今天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浴缸里,浴缸周围全是血。
他的第一反应是:卧槽,不会被人割肾了吧?
然而更糟,现在回想起来他宁愿是自己的肾被人割了。
张哲瀚试着动了一下,头疼立马翻江倒海地涌上来,浑身也疼得像被人揍了,然而这只是普通的宿醉,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伤口。所以——身上的血不是他自己的。
蹑手蹑脚地走出浴室,外面黑漆麻乌的,被窗帘遮挡得很好。他唰的一下拉开窗帘,通过外面的街道和屋内的摆设大概确定了自己现在在唐人街的一个中档酒店内。
那身上的血迹到底是哪儿来的?张哲瀚不敢多想,本能地,他想立刻逃离。
可惜,逃脱计划失败了。
张哲瀚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撞上了清理的保洁人员,那保洁看到他浑身是血,直接尖叫起来,把所有人都喊出来了。警察来得很快,还在床褥下面发现了一具女尸,当场把张哲瀚关押。
所以张哲瀚现在就在唐人街附近,一个曼哈顿分局的审问室里等待发落。
正在张哲瀚回忆自己哪步做错了、怎么会落入这般田地时,小黑屋的门又打开了。顺着微弱的光线看过去,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是混血亚裔的警官。
那位警官穿着西服,手里抱着一堆文件,见到他之后愣了一秒。随后走进来,压迫般地坐到那张冰冷的桌子上。
“听说你不会说英文?”
警官的声音很好听,人也长得帅。
张哲瀚点点头,又摇摇头,狡辩似的说:“我会,会说一点,是刚刚那人说得太快了——”
室内不知从哪儿来的声音打断张哲瀚,他听得出是刚刚无奈走出去的警官的声音:“西蒙,让他说正经事。”
长得好看的亚洲警官语气有些冷冷的,用还算标准的中文问:“姓名,年龄,以及个人信息说一下。”
“张哲瀚,23岁,中国来的留学生……”
警官从文件中抽出一沓照片,以及一个被塑料袋包好的带血迹弹簧刀放在张哲瀚鼻子下。照片里是发现女尸的现场拍的,整个床垫都被血染红,身上中了七八刀,每一刀都捅在心脏部位。
“这是你干的?”
张哲瀚慌了,他翻看着那些照片,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僵掉。老实说,他完全失去了昨晚的记忆……万一、万一人真的是他杀的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把凶器上可有着你的指纹呢。”
张哲瀚摇摇头,忽然反问:“警官,您贵姓?”
警官的嘴角微微勾起,好像大姑娘被问了有没有男朋友一样。
“龚俊,大家叫我西蒙。”
“俊俊长官,你看,是这样……”张哲瀚叹了口气说,“我昨天喝大了,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我杀的……会发生什么?”
龚俊愣住了,刨去那句莫名其妙的“俊俊长官”不说,这个留着鲻鱼头的漂亮年轻人是认罪了吗?
龚俊的上司阿布此时在监控室摁下喇叭问:“漂亮男孩说什么了?”
龚俊望着那面单向玻璃说:“长官,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他还没有要求见律师呢。”
“对哦,我要见律师!”张哲瀚仿佛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个权利,幸亏简单的单词他还是听得懂几个的。
在龚俊眼里,面前这个漂亮男孩就是那种典型的富二代留学生,不上课只开派对的那种,一般对当地的法律不太清楚,人也有点傻,随便一套就什么都出来了。
“当然,你可以见律师,但是关于昨天发生了什么你还是要交代一下的。”龚俊从文件里挑出一张照片递给张哲瀚问:“你认识她吗?”
张哲瀚扫了一眼照片,摇摇头说不认识。
龚俊笑了,有点嘲笑的那种。“她是死者,和你一起上艺术史课的同学,你会不认识?”
张哲瀚撇撇嘴:“白人都长一个样。”
“她是拉丁裔。”
“况且我、我就没去上过几堂课,怎么会认识她嘛。”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俊俊长官如果是你的话,我肯定会记住的。”
龚俊自动过滤了张哲瀚的胡话。
“所以你既不认识她,也不记得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任何细节了,是吗?”
“是的。”
“这个女孩叫伊莎贝拉·加西亚,23岁,和你同样是你们那野鸡大学的学生,昨天晚上十一点酒店监控拍到你们俩搂搂抱抱地进了511号房间——”
“不可能!”张哲瀚打断龚俊,“我就不喜欢女的,怎么可能跟她搂搂抱抱!”
龚俊试图憋笑,硬是板起脸来继续说:“你们搂搂抱抱进了房间之后,没有任何人员出入你们的房间。”
“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哥,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暂时还不能放你出去——别露出那种表情。我得提醒你一下,张哲瀚先生,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
张哲瀚闭嘴了,可怜巴巴的。
龚俊问:“你记得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他试着回想了一下,“昨天我和几个舍友在宿舍开趴,我记得我抽了两根大麻,喝了两罐啤酒,然后就是今天早上,我在酒店的浴室里醒过来,衣服上全是血……”
“舍友都有谁?谁能证明你喝多了?”
“有我铁子余翔和张苏,还有几个其他的留学生,也有几个外国人,”张哲瀚说,“但我对他们有点脸盲,只有一个棕发绿眼的帅哥和我搭话来着,好像叫Jackson还是Johnson来着……他送我回的房间。”
“你的那两个朋友怎么不送你回去?”
“他们俩啊,”张哲瀚低头笑笑,“他们俩有眼力见。”
龚俊眨眨眼睛,八卦似的问:“那你们两个……内个了?”
“我不记得了,警官。”
“套出什么了?”
阿布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龚俊收拾好文件夹,看了单向玻璃一眼,给镜子后面的阿布一个出去说的眼神。
审问室的铁门外,阿布警长搭着龚俊的肩,悄悄问他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和嫌疑人眉来眼去?龚俊摊摊手:“嫌疑人说他昨天晚上失忆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和死者几乎不认识,更没有什么仇。”
“不只是这个,”阿布说:“刚刚法医打来电话,尸体的左腿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什么?”
“小点声!西蒙!”阿布看了一眼背后的拘留室,然而张哲瀚隔着大门根本听不见他们说的是什么。“法医去除衣物准备尸检时才发现,那尸体的左腿被从大腿根整个切除,缝上了属于另一个尸体的左腿!”
“这……这不是单纯的杀人案。”龚俊看了一眼拘留室,他还记得里面那个留学生的眼神,明亮清澈,带着一丝天真。
阿布叹了口气,“没错,所以里面那个留学生我们绝对不能放走,就算凶手另有其人,也会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长官,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阿布甩甩头:“会议室,开会!”
龚俊又进来了,这一次他带了一个杯面,和一件白色的T恤。
“在这关了一天了,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张哲瀚看了一眼,说:“有酸辣牛肉口味的吗?我不喜欢海鲜味的。”
“没有,你吃不吃?”龚俊说,“不吃给我,我还没吃饭呢!”
“吃吃吃~”
龚俊要饿死了,这个杯面本来是给他自己留的午餐,今天凌晨因为唐人街旅馆的谋杀案就开始忙,现在都下午一点多了,龚俊都没时间吃东西。好不容易想起来自己有备用零食,泡好以后才想起来张哲瀚也没吃东西。
“长官,你是不是也没吃过饭啊?”张哲瀚吃完面,抹抹嘴巴说。
“你怎么知道?”
“你看我吃饭的样子口水都要淌下来了。”张哲瀚不客气地嘲笑道,“面我吃完了,剩下点汤你要不要喝?”
龚俊咽下一口口水,又对着张哲瀚翻了个白眼,“吃完了,该干正事了。”
“干什么?”
龚俊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问:“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我们已经派人调查了你们宿舍,你舍友的说法和你一致,你只喝了两罐啤酒就醉得不省人事,送你回房间的Anderson可以证明。”
“啊?原来叫Anderson啊?”
“对,你们没发生什么,他把你扔在床上就离开了。”龚俊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也问了你的朋友余翔和张苏,你的酒量不止这些对不对?”
张哲瀚摇摇头,他平时能喝四罐,甚至更多。
“所以,我们怀疑你喝的或者吃的东西里被人做过手脚了,你身上带血的衬衫现在是证物,换上白T,我会带你去化验所进行血液测验,我不能放开你,所以……咱们得绑在一起了。”
龚俊说罢,打开张哲瀚左手手上的手铐,又把那手铐铐在自己的手上。这下两个人绑在一起,谁都跑不掉。
“还有,你知不知道伊莎贝拉的左腿不是她的原装腿?”
“什么?什么左腿?”张哲瀚当时都没发现房间里有尸体,警察来了以后他根本也看都不敢看尸体一眼,更别说去注意她的腿了。
看来他不知情。龚俊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死者的左腿被人整个割了下来,缝上了属于别人的左腿。”
张哲瀚愣了,他实在是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张哲瀚也没想到现在这个画面。
龚俊一进化验所就让负责人找一个有床的屋子进行抽血,张哲瀚还特意说了一嘴“没事,我又不晕血。”但是龚俊坚持,这就随他去了。
龚俊坐在床上比张哲瀚还紧张,等工作人员把针头扎进张哲瀚胳膊内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喘不上来气一样,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像一只护食的狗子。这还不算完,等到暗红色的血液从张哲瀚体内抽出的时候,龚俊竟然大叫一声,整个人靠在张哲瀚的身上晕了过去。
张哲瀚晃晃肩膀,龚俊也不醒,他就懂了,这床不是给他准备的,是龚俊给他自己准备的。
面对工作人员见怪不怪的目光,张哲瀚只能给人家说对不起,多的他也不会说了。
“他不会有事的,让他躺下来休息一下吧。”穿着白大褂的金发护士说完,也不管张哲瀚听没听懂,就扭着屁股走开了。
大概五分钟之后,龚俊醒过来了。期间张哲瀚想过从龚俊身上掏出钥匙跑了算了,又看了一眼靠在他肩头的龚俊,一时间泛起花痴:这个警官长得英气逼人,忍不住再多看两眼。
龚俊也就在这样的注视下睁开眼睛。
“对不起,我有点晕血。”龚俊说。
“有点?我要是不兜着你,你早滚到地上去了。”
龚俊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反驳:“我平常不会晕倒的……可能是因为一整天都没吃饭才……”
“长官,”张哲瀚说,“化验结果还要等半天,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龚俊立刻投过来怀疑的眼光,张哲瀚堆起笑脸,把两个人被锁在一起的手伸给龚俊看,说:“你还怕我跑了吗?别担心了,我又不傻,要是跑了可不就坐实了我是凶手了吗?”
龚俊想说不,但是他饥肠辘辘的肚子完全出卖了他。
走在大街上也不好让别人看见他俩戴着手铐,龚俊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两个人的手上,又为了能好好走路,一路上都牵着张哲瀚的手,在前面走得飞快,好几次都把张哲瀚差点拽倒。
龚俊是在肯德基里啃鸡腿的时候接到阿布的电话的。
“西蒙,怎么样?”
“没问题长官,我们还在等化验结果,现在在吃肯德基。”
阿布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那等下是不是还要去看电影?逛公园?你到底是监管嫌疑人还是去约会的!”
龚俊一边吮吸手指一边毫不在乎地说:“反正我们在哪儿都是等。”
“算了算了,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龚俊挂下电话,张哲瀚咬着可乐吸管,歪着头问:“是我的事吗?有进展了吗?”
龚俊脸色不太好,他问:“你认识一个叫蒂娜·冈萨雷斯的人吗?”
“蒂娜?我只认识一个蒂娜,不过不太熟,她是我铁子小雨的女神,小雨这一年多都在舔她。”
“……舔她?”龚俊懵了,一时间脑子里飞过了很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舔狗,嗯……就是,小雨在追求她。”张哲瀚想了一下又说:“只不过好像挺久都没见到她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张哲瀚嘴里咬着冰块,琢磨了一会儿说,“是上个月在蒂娜家里,那天是她的生日,叫了好多人,唉,我的生日和她没差几天,我的生日派对就只有小雨和苏苏——”
张哲瀚说到这里,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蒂娜怎么了?”
龚俊叹了口气,“那条不属于伊莎贝拉的左腿化验结果出来了,DNA是属于蒂娜·冈萨雷斯的。”
“她……她死了?”张哲瀚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当头一棒。
龚俊的手机再一次响起,这次是化验所打过来的,报告已经出来了,让他去取结果。
“这么说,漂亮男孩是被冤枉的。”阿布看了一眼化验结果,盯着那张纸上用黄色荧光笔标出的三唑仑,又看了一眼另外一份尸检报告,琢磨了半天才说:“尸检报告显示,蒂娜已经死亡一个月了,可是左腿没有腐烂,没有变干,这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那长官,我们是不是可以放了张哲瀚?”
“可以,确保他不离开曼哈顿。”
“可是……”龚俊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那个野鸡大学宿舍是在布鲁克林诶。”
阿布摊摊手,“给他在附近租个房子,或者——”他语气一转,“你家不就是在曼哈顿吗?让他住进你家不就得了!还能给局里剩一笔开销!我看你们刚才还去约会了不是吗?”
“长官!?”龚俊连忙摆手,开玩笑,他一个单身青年,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另一个男……等等,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这股不妥的危机感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定了!我跟他们说给你一点补偿,住你家可比给他住旅店便宜多了!”阿布倒是很开心,能剩一笔开销是一笔。
张哲瀚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搬进龚俊家里了,什么东西都没拿,连牙刷都是在楼下中东移民开的小超市现买的。
“哟~这就是龚俊警官的家?”张哲瀚进门扫了一眼,龚俊住的地方是一个小loft。楼下的空间不大,楼上也只放了一张床垫子,看起来还蛮舒服的。
“是呀,你不能离开曼哈顿,学校那边我们会出示证明。”龚俊扯下领带,又解开了两颗扣子,衬衫袖子撸到手肘处,黑色的西裤衬得他的腿修长。
“不用管学校那边,反正我也不怎么去。”张哲瀚说着,目光完全黏在龚俊的腿上移不开。
龚俊看了一眼张哲瀚身上被换下来的白色T恤,想起来他可能胸前还沾着血迹呢。“要不要去洗个澡?不过热水器坏了,水一会儿凉一会儿热……”
“坏了为什么不修?”
“没钱了,买下这个地方以后连买家具的钱都没有。”龚俊还要每个月还房贷,根本没有多余的钱。
张哲瀚眼珠一转,跑去洗澡了。
龚俊的家里只有一张床垫,沙发太小了根本睡不下,晚上两个人只能躺在楼上那张床垫上聊天。张哲瀚了解了龚俊是父母移民过来以后才生下的他,可以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张哲瀚真的和龚俊想象的差不多,家里有点钱,送出来留学也不指望他学个什么回去,就当体验人生了。
“龚俊,我觉得你身材挺好,怎么就是没屁股啊?”张哲瀚说着,伸手去摸人家的腹肌。
“睡吧大哥,都凌晨两点了!”龚俊躲开,好像有点害羞了。
第二天,龚俊是被手机来电给吓醒的。他揉揉眼睛一看,是阿布打来的。
“长官,这才早上六点,有什么事这么着急?”龚俊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我都没睡几个小时……”
“臭小子!”阿布听起来咬牙切齿的,“你和那个漂亮男孩昨晚一直呆在一起?”
“对,我俩两点才睡,怎么了?”
阿布停顿了一会儿,好像会错意了。“这就勾搭起来了?他还是我们的嫌疑犯呢!”
龚俊也懒得解释,他上司经常这样西皮脑。
“刚刚又在湖边发现一具尸体,作案手法一样,这次被更换的是左侧手臂……你确定你们两个昨晚在一起对吧?”
龚俊一下就清醒了,“我确定,死亡时间出来了吗?”
“半夜三点。”
“三点……那时候我已经睡着了。”龚俊说,“不过我完全不怀疑张哲瀚,从我家溜走后再溜回来,我不可能不知道!”
“总之,我刚接到消息就给你打电话了,我们现在就去警局!”
龚俊听到阿布那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男声轻轻地问:“怎么这么早?”
阿布轻声安慰道:“没事,科,工作上的事。”
随后电话就挂断了。
一回头,张哲瀚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问:“我听到我的名字了,又有什么新进展吗?”
龚俊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这个消息,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不说……”
“不说拉倒。”张哲瀚也没有很在意,转过头继续睡觉去了。
死者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尸体是一名叫贝斯·坎贝尔的女性,19岁,目前休学,在一间酒吧当助唱。根据酒吧的工作人员说,昨天夜里贝斯两点下班后一如既往地拎着吉他回家,没有任何异常。今天凌晨五点被发现在河边的一艘旧船里,这一次没有任何人目睹,没有任何线索。
被缝上去的左手臂的报告也出来了,毫不意外,是属于蒂娜·冈萨雷斯的。
两次凶杀案的死者除了都是女性以外,没有任何的共同点,好像是凶手随机选择的一样。
所有的调查都陷入困境,一点突破口都没有。张哲瀚的嫌疑现在倒是小了很多,局里讨论结论是他可以扩大活动范围,不出纽约就行,可是他还是赖在龚俊家里蹭吃蹭喝,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
一周了,龚俊也愁了一周,头发都掉了好多。现在人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连环杀人犯,每一个市民的安危都很危险,可眼下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天晚上,张哲瀚买了一堆酒精饮料和做好的小龙虾,和龚俊边看某个足球比赛边喝酒,说是要给他解解压,放松一点头脑或许会更清楚。
龚俊只能撂下手里的档案,垂头丧气地跑去喝酒。张哲瀚只是碰巧瞄了一眼那份档案,上面是一些照片和死者信息罢了,没什么重要东西。可是就这一眼,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但这股念头来得快去得更快,让他还没来得及捉住就溜走了。张哲瀚拍拍自己的脑袋,安慰自己一定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就这么过去了。
洋酒兑着果汁和汽水,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喝多了,这两个人也从一开始的小酌变成了拼酒,两个人比十个人还吵!后来龚俊晕晕乎乎地跑去浴室洗澡,张哲瀚也跟过来,说什么都要一起洗。
龚俊眼看着张哲瀚脱了衣服钻进浴室,挤到花洒下面,蹭来蹭去的。他的皮肤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肩膀头和胸口红得像刚刚吃的小龙虾,龚俊好想咬上去。
人喝多了酒就会做傻事,张哲瀚站在花洒下面张着嘴去接水,接满了再吐出来,像一条得了智障的小鱼,可爱得要死。
龚俊想直接亲上去。
他也这么做了。
张哲瀚这个人,从龚俊第一次在审问室里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就有一种微妙的吸引力,他当时就被张哲瀚的存在给震慑住了,还一阵一阵的心慌。龚俊不傻,他知道这是心动了,不是心脏病发作。所以一开始龚俊不敢看他,不敢和他接触,怕张哲瀚真的是凶手,那可就太尴尬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张哲瀚的嫌疑基本解除,龚俊可以放心地被他吸引,为他折服。
花洒下剧烈的亲吻让两个醉醺醺的人血脉喷张,龚俊的手一路摸下去,在张哲瀚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早就想拍一拍了,成天到晚在我面前勾引我……”
“那你怎么现在才上钩?”张哲瀚又凑上去,把龚俊压在墙上亲吻,手也不安分地摩擦两个人的阳物,猴急得要命。
“我……我没有套子。”龚俊说,他才想起来这个重要的东西,作为一个单身好久的青年,他从不在家留一盒备用套。
“没事,我那儿有。”
两个人急匆匆地冲洗干净,张哲瀚在自己的口袋里翻出一个备用套,奔着上楼期间还磕在楼梯上,剧烈的疼痛抵不过美人在床垫子上等他,张哲瀚嘴里叼着套子一蹦一跳地到楼上,扑进龚俊怀里胡乱亲吻,急得像个准备开苞的处男。
“对不起……”龚俊有些抬不起头,“我可能刚才喝多了,还有单身时间太长了……平常、平常我不止十分钟的!”
张哲瀚倒不是很在意,反正龚俊的手也让他爽了,等以后清醒的时候还可以再试一次嘛,如果还是十分钟,直接走人。
两个人就在各自的贤者时间内睡着了。
早上八点,龚俊又被阿布的连环夺命call吵醒,他的头疼得快裂开了,还一眼就瞄到了扔在地上的用过的套子,回忆顿时涌过来,龚俊终于想起了他屈辱的十分钟……
不管怎样,上司的电话要紧。
“长官?”
“西蒙,又有新的受害者了。”阿布听起来也是刚起床,边说话边打了个哈欠,“这次的受害者是个叫Duncan的男性,华裔,是一名游泳教练。”
“他妈的!”龚俊骂了一句,这次的男性死者打破了“专对女性下手”的规律,所有的推敲都要重来一遍。
“我知道,这案子更他妈怪了。哦对了,这次被更换的是蒂娜的右手臂。”
“我知道了。”龚俊说,紧接着电话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阿布,我要上班去了,给我一个早安炮。”
“等下警局见!”阿布匆匆忙忙地挂下电话,龚俊发誓他听到了他的上司说了一些下流话,比如先打你小屁股什么的。
一转眼,张哲瀚又瞪着眼睛看着他呢。“这次我没听见我的名字。”
“没有,是又发现了一具新的尸体,”龚俊揉揉眼睛,“我要去警局了。”
“亲我一下再走吧,”张哲瀚说,“回来的时候记得买套子,我要再睡一会儿……”
“行行行。”龚俊老老实实地伏下身吻住张哲瀚的嘴巴,然后身体一个失重栽在床上。是张哲瀚把他整个人拽下来压在身下,还骑上去了。
“我现在想要~”张哲瀚撒娇般的嘀咕,龚俊可受不了这个。
“我们没有套……”
“怕什么,我又不会怀孕,”张哲瀚说着,吮吸着龚俊的胸口、肚脐、一直到下面的部位,“我没病,如果你担心这个的话。”
既然张哲瀚都这么说了,龚俊不提枪上就是他有毛病。
四十分钟后,张哲瀚气喘吁吁地瘫在床上看龚俊换衣服,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我晚上回来,你今天准备干嘛?”龚俊打好领带,回头问。
“下午和苏苏约了去买鞋。”
“好,那你休息一下吧。”龚俊过来俯下身,在他的额前落下一个吻。
龚俊临走时嘴角憋着笑,看起来好像很得意。切!把他折腾得快散架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张哲瀚有点想打人了。
虽然爽,但想打人。
回笼觉是睡不着了,张哲瀚给自己下了一包方便面,还打了两个鸡蛋,一边吃一边瞄到了龚俊忘在沙发上的关于这件案子的文件,最新的一页是龚俊手写上去的。
[Duncan,邓德文,华裔,游泳教练,34岁,1897.04.24]
就是一些基本的个人信息,没什么特殊的,可张哲瀚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张哲瀚看着出生日期那几个数字,忽然一股凉意涌上来,头皮的毛孔也炸开了。大夏天的,他竟然觉得刺骨得冷。
他立刻拿起笔,继续在最新的那页写上去:
[蒂娜,27岁,1994.05.07]
[伊莎贝拉,23岁,1998.04.23]
[贝斯,19岁,2002.05.09]
[邓德文,34岁,1897.04.24]
乍一看这些信息并没什么重合的,但是出生日期挨得非常近,张哲瀚用手机搜阴历万年历,搜出来的结果让他不寒而栗。
他们的阴历生日统统在同一天,阴历三月二十七。
龚俊和他们警察局的人可能都不知道有阴历这个东西,张哲瀚看着万年历的结果,只觉得喘不上气。
他急匆匆地拍了些照片,把文件上的每个人的信息都存在手机里,一时间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下午见到苏苏的时候正好可以商量一下。
还他妈等什么下午?张哲瀚立刻掏出手机让苏苏立刻唐人街某家麻辣烫店见!
“你不吃?”张苏手里拿了个盆儿,另一手握着夹子往盆子里夹菠菜。
“不吃,我吃过饭来的,”张哲瀚心神不定,像做了坏事一样左顾右盼,也不知道在防备什么,“你快点弄,我有事跟你说。”
然后张苏端着一海碗香喷喷的麻辣烫,还淋了一大勺芝麻酱,坐在张哲瀚对面的时候,张哲瀚咽咽口水,可怜兮兮地说:“给我捞一筷子呗……”
最后一筷子变成了“老板再拿个碗。”
“到底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张苏夹了一大口土豆片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
“长话短说,我被诬陷杀人了,和审我的警官看对眼儿睡了,现在有一些关于犯罪手法的想法,你来帮我理一下。”
“咳咳!……啥?”张苏吓得辣椒片卡进喉咙,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你、你、怎么回事?我才一周没见你,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张哲瀚只能粗略地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又把手机里拍的几张照片递给张苏看,问:“你这么聪明,你觉得凶手在对同一天阴历生日的人下手的说法靠谱吗?”
张苏皱着眉,仔细看了一遍张哲瀚拍下来的受害者信息,忽然发现照片里的人有几个有些眼熟。
“苏苏?怎么不说话啊?你有什么想法?”
张苏不确定地指着邓德文和伊莎贝拉说:“我觉得我在图书馆里见过这两个人”
“西蒙,有人找。”警局接待处的鲁伯特好心用连线座机给龚俊打了电话,他对面前这个鲻鱼头漂亮男孩有印象,另一个就不认识了。鲁伯特挂下电话后在手里转着笔,又多看了张哲瀚两眼,八卦地对他挤挤眼睛问:“我们西蒙人不错吧?”
“是、是的,帅,高。”张哲瀚磕磕巴巴地说。
鲁伯特好像看不懂张哲瀚的窘迫,自顾自地说:*“那家伙是不错,可是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交往过什么人,我就是觉得那家伙眼光太高了谁都看不上,上次我给他介绍的那个伊万,还有那个阿比盖尔,他一个也没相中blablabla”
张哲瀚挤着笑脸,偷偷问张苏:“他在说啥?”
“没啥,吐槽你家警官眼光高不好找对象。”
三个人各说各话的时候,龚俊从电梯里出来了,一眼就瞄到了张哲瀚,脑子里开始忍不住脑补他过来干嘛?像新婚妻子那样给丈夫送饭吗?他身边还有个人,那是不是他的男朋友?过来找他算账的?
五步路的距离龚俊已经脑补了全部的生老病死,最后站定在张哲瀚面前,僵硬地挥挥手:“嗨……”
“走走走!我们发现了一些可能有帮助的线索!快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张哲瀚扯着龚俊的袖子就往局子里面跑,龚俊还没反应过来呢,张哲瀚已经抓着他和张苏上电梯了。
电梯内,张苏看看龚俊,又看看张哲瀚,“铁子,你没跟我说他是亚裔?”
“没说过吗?忘了,嘿嘿。”
“我就说嘛,”张苏恍然大悟,“我还在琢磨你们两个有语言障碍怎么谈恋爱呢。”
张哲瀚狠狠地拍了张苏一巴掌,“谁跟你说我俩谈恋爱呢?”
“不是你说这位警官又帅又温柔你想在他床上躺一辈子吗?”
张哲瀚腾地红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闭嘴吧你!”
龚俊听得透切真亮,又在那儿憋笑了。
张哲瀚又想打人了。
刚出了电梯,就看见阿布站在办公室中间,插着腰,一副愁得要死的样子。
“长官,我朋友可能有一些线索,会议室能借给我们吗?”龚俊问的时候,手已经把会议室的门推开了。
阿布不耐烦地甩甩手,他的眼下可不止唐人街连环凶杀案这一个案子,那边还有金额吓人的诈骗案,还有一个可能要和缉毒组联合调查的地下毒链线索,每一个都至关重要。这会儿他脑袋用不过来,已经快疯了,站在白炽灯下就当在户外晒太阳放松一下。
“进来吧。”龚俊拉开两个凳子,又去接了两杯水摆在张哲瀚和张苏面前,“发现什么线索了?别着急,慢慢说。”
“这是我朋友,我跟你提过的,张苏。”张哲瀚拍拍张苏的肩膀给龚俊介绍,立刻掏出手机,把自己发现的生日信息给他看。
“阴历?”龚俊愣了一会儿,他确实没想过这一点,用自己的手机搜了几遍万年历之后,才说:“确实是很重要的一个信息,我们哲瀚好聪明!”说着伸手去揉张哲瀚的头发。
张哲瀚利落地躲开,“别像训狗似的。”
“哦……我以为你喜欢,今天早上不是还——”龚俊及时意识到在场的还有别人,于是轻轻嗓子问:“还有其他的事吗?”
“有,”张苏说,即使他的脸已经一副被恋爱的酸臭味醺到的样子,“我和哲瀚一致认为如果能找到他们的出生日期,就得首先得到他们的个人信息,一般这种信息不难得到,可是这三个看似毫无关系的受害者,我却见过他们中的两个。”
龚俊眼睛一亮:“在哪里?”
“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共图书馆。”张苏说。
“对,苏苏天天都泡在图书馆里,也不知道那里有啥吸引他的。”张哲瀚撅着嘴说,“学霸了不起吗?……”
龚俊立刻站起身说:“这两条信息太有用了,我得告诉同样调查这个案子的小组成员们。”
张哲瀚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真的帮上忙了呀?这值不值得龚俊你请我们吃一顿火锅?”
“要命,行行行,吃啥都行。”
龚俊把他们送到电梯口,偷偷搂着张哲瀚的腰问:“你们等下还要去买鞋?”
“对呀,限量呢,还不知道能不能抢到。”
“行,去吧,注意安全。”他在张哲瀚的屁股上掐了一把,“以后不要偷看我的案件档案啦,手机里的照片也删掉,好不好?不然被别人知道了恐怕……”
“好好好,删删删!”
阿布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一点,白板上乱七八糟的信息终于捋清了一点,渐渐露出一些眉目。
阿布摸摸下巴,“你的小朋友的线索是正确的,那个图书馆确实有他们最近登记的信息。”
“所以,大概是这样。”龚俊在白板的另一面写上死者的名字和出生日期,“第一位被害人,伊莎贝拉。是某野鸡大学艺术系的学生,同时案发现场还有另一位——我得提醒大家,哲瀚现在已经没有嫌疑了!她和哲瀚同修艺术史,根据哲瀚说他们马上要考试了,伊莎贝拉很有可能去图书馆借阅了一些参考资料。”
一个同事说:“没错,我查了她的借阅记录,确实是艺术历史相关的书籍。”
“干得好麦肯!”龚俊对他比了个赞,在白板上写下第二个名字,“贝斯借的书是?”
“摄影教学。”麦肯说,“她的家人说她最近刚刚领养回来一只猫。”
“第三位死者,邓德文。根据他的妻子说,他最近在准备考驾照,我相信借阅的书籍也是这方面的吧?”
“没错,是一本交通规则大全。”
“能得到他们登记信息的一定是工作人员。”阿布说,“麦肯,你去查图书馆的所有能得到借书信息的人,西蒙,你继续在蒂娜这条线上查。”
“遵命,长官。”
晚上十点,张哲瀚正准备给龚俊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龚俊回来了,脸色很不好。
“干嘛了?把你折腾成这样?”张哲瀚从冰箱翻出一罐可乐丢给龚俊,一副这里是他家,龚俊才是来做客的样子。
龚俊并没有打开可乐,他对张哲瀚招招手:“过来,跟你说件事。”
“什么呀?这么严肃。”张哲瀚说着,乖巧地凑上去。
“我们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认为凶手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一整天都在排查,现在锁定了几个人,明天我要去一一访问。”
张哲瀚点点头,搞不懂这有什么可严肃的。
“你的朋友余翔也在其中。”
“余翔……小雨?”张哲瀚懵了,“他在那间图书馆工作?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们啊。”
龚俊觉得更可疑了。
“你们关系那么好,他打工的地方都没告诉你?”
“可能……可能他觉得不重要吧……总之我不相信小雨有嫌疑,绝对不相信,明天你去问他就知道了!他肯定是清白的!”
“可是,他那么喜欢蒂娜,蒂娜失踪一个月他竟然不着急?还有,伊莎贝拉被杀害的那天晚上,你到底是怎么会出现在犯罪现场的还有待考证。”
“我不信,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张哲瀚开始无意识地咬手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珠子四处乱转试图给小雨找借口。
“行了,你也别太担心,现在毕竟还是排查阶段,嫌疑人也不止他一个。”龚俊伸手把张哲瀚的眉头揉开,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脸色一变,嘿嘿嘿地笑着说:“今晚不用担心套套的问题了!我买了十六个!”
“是吗?那快点,一个晚上不够折腾的。”
余翔打开宿舍的门,看到龚俊手里拿着警徽在他面前晃晃,问:“纽约刑警,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余翔刚睡醒,他抬手看看表,才九点十六。
“怎么了警官?”
龚俊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廊里不好说话,进去说比较好。”
余翔侧身让他进来,揉揉眼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示意龚俊需不需要,龚俊摆摆手,开门见山地问:“你在一家公共图书馆里打工?”
“对,周末工,负责搬运和给书本标签的。怎么了吗?”余翔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决定去给自己冲一杯咖啡。
“那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哲瀚和张苏?”
“你认识他们?”余翔正烧水呢,听见朋友的名字抬起头笑了一下。
“是啊,哲瀚说你们关系很好。”龚俊提到张哲瀚,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柔和下来,嘴角也微微翘起。
“嗷~我知道了!”余翔也笑起来,“你就是他的新宠吧?这几天张哲瀚那家伙在我们三个人的群里得瑟说钓到了一个大帅哥,我还不信有多帅。现在看来嘛……他眼光还行。”
龚俊好不容易找回了一丝敬业态度,才忍住没和余翔继续说关于张哲瀚的事,他轻咳了一声,又问:“所以,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朋友你打工的事呢?”
“唉,这个啊……”余翔叹了口气,手里捧着刚冲好的咖啡,有些窘迫地说:“你知道的,张哲瀚他家里有点钱,那家伙是个富二代。张苏虽然是个学霸,家里也不缺钱,他们两个都大手大脚的。我家里是第一代移民,现在也就是普通人家,零花钱有限,和他们呆一起时间长了,我这钱口袋吃不消。”
龚俊点点头,他和张哲瀚去超市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那是个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的富家子弟。
“我不想告诉他们是因为,我觉得有点丢人……”
“哲瀚不会这么想的。”龚俊下意识地反驳,可是他又知道什么呢?他不过跟张哲瀚认识才两周不到。
“我知道他们不会这么想,可是以后我们出去玩,他们会为了迁就我而放弃一些他们本来的消费阶层。我觉得不舒服。”
余翔看起来完全不像杀人犯,他长得有点喜庆,是看一眼就觉得好接触,想和他做朋友的类型。
“那我们来说一说哲瀚被卷入的凶杀案吧。”龚俊掏出几张犯罪现场的照片递给余翔,一边盯着他的表情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他脸上肌肉的变化。
“哲瀚怎么了?”余翔第一反应是问出这个问题,随后才拿起照片看起来,没看两眼就扔在一边了,脸上的表情好像被什么恶心到的样子。
“唐人街出现了连环杀人犯,已经有三个受害人了。”龚俊说,“我们查到这些受害人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在你打工的图书馆借阅过书籍,并且阴历生日为同一天。这也是今天我为什么来找你的原因。”
余翔愣了一会儿,笑了。“警官,你不会怀疑我是杀人凶手吧?这根本不可能嘛。”
“我也愿意相信你不是。”龚俊说,“对了,受害者们的四肢被更换掉了,换成了别人的四肢”
“啊?这么丧心病狂?”余翔问,“他要别人的四肢要干嘛?”
“这个我们还不清楚。”龚俊说,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
“我还有个问题,”龚俊说,这也是余翔身上最可疑的点。“你认识蒂娜·冈萨雷斯吗?”
余翔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扭曲,他几乎是哀叹地说:“是,我认识。”
龚俊点点头,问:“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没有。”余翔痛苦的摇摇头,“上个月我们在她家给她办生日派对,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据说她好像失踪了,家里人报了警,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唉,希望她平安无事。”
“我知道了。”
龚俊这次是真的准备走了,余翔把他送到门口,挤眉弄眼地问张哲瀚是不是在他那里,龚俊笑笑说是啊,也不去上课,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最后两个人笑呵呵地分别,搞得好像妹夫和大舅哥一般客套。
这天龚俊和麦肯分别访问了名单上列出来的嫌疑人。除了余翔以外,还有另一位叫大卫的男性,在图书馆借阅处工作,职责就是问每个借阅书籍的人员的信息。
阿布临时调了几个人,让他们分别在余翔宿舍楼下和大卫的家门口盯稍,如果看到他们两个出门了务必立刻跟上去。
一连盯了几夜,除了大卫爱去一些情色场所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意想不到的,就在这几天,警方又发现了一名死者。
龚俊愁得都没心思和张哲瀚嗯嗯啊啊,他坐在办公室里快要把自己头发薅光了。
“这次的死者叫吉娜·汉姆伯格,25岁,是一间小餐馆的服务生。”阿布把犯罪现场的照片贴到白板上,“对了,她的另一个生日也和其他死者是同一天,但是不一样的是她没有在图书馆留下过信息。”
完了,打草惊蛇了。
龚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派去盯稍的人都说他们没有动作,难不成真的怀疑错了人?
进度又陷入了死胡同,同时,张哲瀚决定回学校的宿舍去。
“那些牙刷你不带走吗?”龚俊问,心中有想让他留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留在这儿吧,以后过来还用得上……你是不是不想我回来了?”
“没有没有!你什么时候想过来住都行!”龚俊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开始帮张哲瀚收拾东西。在他这只住了两周,置办的东西却不少,光睡衣就有三件!
他们的关系没有明确地确定下来,也没什么机会好好聊一聊,两个人的时间都用来讨论案子和上床做爱了。当然了,案子没讨论明白,对方的身体敏感点倒是摸了个门儿清。
张哲瀚回宿舍的第二天就叫了张苏和余翔,三个人凑在一起喝到后半夜。
“敬青春!敬自由!”张哲瀚拿着啤酒往嘴里灌,叫的外卖还没怎么动,他就喝多了。
“我看他是想要敬爱情,敬西蒙警官吧?”张苏欠欠地说。
酒喝多了,人也渐渐失去意识,张哲瀚记住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苏苏和小雨狠狠嘲笑他不能喝就别装的嘲讽脸。
阿布的男朋友科林来给他们埋头苦干的送甜点了,是在家烤的还热乎的巧克力胡萝卜蛋糕,科林的手艺一直是他们办公室千金难求的东西。
一群人面色沉重,一遍一遍地翻文件,对比,从头到尾地筛查,然后重新陷入死胡同。
青年警官龚俊西蒙此时也愁得发懵,手中的红色油笔在蒂娜和其他四个受害者的出生日期上不停地画圈圈。
一道灵光闪过,龚俊突然想起来,张哲瀚说过他和蒂娜的生日没差几天,是不是……
龚俊飞快地调出两周前拘留张哲瀚时留下的个人信息,出生年月上写着:19970503。他又颤抖着在万年历上查找那一天的阴历日期,出来的结果不出所料。
张哲瀚的阴历生日也是三月二十七。
完了,龚俊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他给张哲瀚打了两个电话都没被接起来,余翔也不接,张苏也不接。这不是更让人着急了吗?
另一头,科林坐在阿布的办公桌上,也伸过头来瞄了一眼他正在看的文件。
“你说每一个死者的其中一个四肢都被换成了这个叫蒂娜的四肢?”科林问,修长的手指指着其中一张照片。
“对,我们也没有找到蒂娜的尸体。”阿布说着,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
“那蒂娜肯定是死了对吧?”科林拿起邓德文的死亡现场照片看了一会儿,他的右侧胳膊格格不入,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属于一个纤细的女性的胳膊。这条胳膊看上去有点发灰了,可是保存得很好,没有丝毫腐烂或者干瘪的痕迹。
“对,尸检报告显示的蒂娜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亡。”阿布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科林问:“宝贝,你这么聪明,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线索?”
“我不知道,”科林说,“但是凶手肯定把蒂娜藏起来了,还能保证四肢保存完好,就说明凶手没有把蒂娜塞进冰柜,否则肢体上会有愈合不了的擦伤。我觉得……他是专门有一间冷气室,或者把地下室改造成大冰柜。总之,藏这么大一人在屋子里,肯定要不少电费的吧?”
阿布眨眨眼,立刻抱住科林又亲又啃,然后走出办公室一招手:“西蒙!麦肯!安吉尔!来我办公室开会!”
张哲瀚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他觉得头好疼,浑身像被绑住了似的一动也动不了。
等等,不是好像,他就是被绑住了。手被反绑在凳子上,脚脖子也被绑在凳子腿儿上。
眼前这是一个冷得要死的房间,好像是地下室,或者车库一类的封闭空间,房间内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层冰茬,同时排风口还不断地往里灌冷气。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张哲瀚大喊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叫声。
“别叫了,没人会听见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张哲瀚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手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但是,耳边传来的咔嚓咔嚓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磨菜刀。
那个人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走过来让张哲瀚看清。
是余翔,手里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剁肉刀!
“小、小雨?”张哲瀚愣住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张哲瀚,你得知道我挺喜欢你的,真的把你当朋友的。”余翔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但是没办法,我找不到别人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小雨,帮我把绳子解开,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慢慢说,用不着这样!”
其实张哲瀚心里大概明白了,余翔就是唐人街凶杀案的凶手。
“不,你不懂。”余翔拉了一把凳子坐在张哲瀚身边,手里的刀刃正对着张哲瀚的脖子,“对不起了兄弟……”
“等会儿等会儿!”张哲瀚急了,他今天恐怕难逃一死,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小雨,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会儿把我当兄弟的话,你得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死也得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余翔架在张哲瀚脖子上的刀停顿了一会儿,他好像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张哲瀚事情的经过。五秒钟以后,余翔把刀收回来说:“行,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蒂娜死了,是你杀的?”
“不是,”余翔指了指张哲瀚的身后说:“她在那里。”
张哲瀚困难地回过头,昏暗的灯泡不能够提供充足的光线,但他还是看清楚了:他的身后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躺着的人正是失踪一个月的蒂娜。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
令张哲瀚恶心的是,蒂娜的四肢不见了,周围摆放的是属于那四个受害者的四肢!
“天啊小雨……你、你都干了什么!”
“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杀了谁也不可能杀了蒂娜!是她生日那天,派对结束后,你们都回去了,我留下来帮她收拾。”余翔说着,面部痛苦地扭曲到一起,仿佛变成了张哲瀚不认识的人。“本来还有说有笑呢,我转身摆盘子的功夫她突然用刀划开了她自己的喉咙!我甚至来不及叫救护车!”
“她……她就在我面前死了……”
“事实上,我要让她复活。”
余翔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张哲瀚看着,心在滴血。他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偏执,这么疯狂。
“你准备怎么让她复活?”
余翔笑了起来,好像和张哲瀚分享哪个系的学妹长得好看、哪个中餐厅的水煮肉片好吃、哪个商场有隐藏折扣一样,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找到了一个办法,收集和死去的人同阴历出生的人,把他们每一个人的不同部位砍下来,和蒂娜的头缝到一起,然后念一个咒语,神明就会把蒂娜还给我~”
“你看这儿,我都画好了!”余翔指着地面,张哲瀚往下一看,地上画了一个看不懂的图案,看起来好像是符咒一类的东西。
“你都有四肢了,还要我做什么?”
“你是躯干,”余翔阴森森地笑起来,“我本来计划把你和伊莎贝拉一起杀掉的,可是那天是我第一次杀人,分尸。可惜做得太慢了,再对你下手时间不够,没办法只能把你留在那儿了。你别生气,我没有要嫁祸给你的意思。”
说到这儿,张哲瀚有一个问题至今想不明白。“那天我是怎么和伊莎贝拉到宾馆的?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这个啊……”余翔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说:“那天我和伊莎贝拉说,要和她联手对你仙人跳。”
“仙人跳?她就同意了?”
“是啊。她是艺术生,家里又没什么钱,一听说你是富二代就同意对你做这种事了。那天就是她把你带过来的,没想到你好像把她认错成什么人了,又摸又拽上下其手……哲瀚,不是我说你,人家跟我吐槽了好一会儿呢!”
“那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我就把她杀了。”
余翔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样子。
“那最后死掉的吉娜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她的生日的?还有,她死的那天可没人见过你出宿舍。”
“这个是巧合,我相信是神明在帮助我。”余翔耐心地解释道:“我知道警方在派人跟踪我,于是我也就照常生活,那天好像命中注定似的,我没去咱们常去的中餐馆,而是随便去了一家餐馆。”
“然后呢?你怎么知道吉娜的出生年月的?”
“那家店里的氛围很好,墙上贴了好多员工照片。其中一张是他们给吉娜过生日的照片,相机洗出来的自带当时的日期,蛋糕上插着25岁的蜡烛,出生年月一推就推出来了。”
“你还挺聪明,”张哲瀚叹了一口气,又问:“那晚上你是怎么出去的?”
余翔竟然有点害羞了,“我告诉你,你可别笑我!”
“老大,都什么情况了,我怎么敢笑你?”
“苏苏之前做直播的时候不是有几套女装吗……”
张哲瀚听到这儿,想到张苏那件女仆装,还是不合时宜地笑出来了。
“好了好了,你没有问题了吧?”余翔有些不耐烦了,重新举起手中的刀子,“我可等不及再见到蒂娜了。”
“等等!”张哲瀚眼珠子转了一圈,他得再想出什么来拖延时间,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你要让我当躯干,可以。但是我是男的啊!万一蒂娜复活以后长了根鸡巴怎么办?”
余翔呆住了,他真的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他抱着胳膊仔细思考了一下,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
“不重要!我只要她回来!”
余翔说着,挥起剁刀砍了过去。第一刀,砍在张哲瀚锁骨的位置——
巨大的疼痛袭来,张哲瀚立刻痛得失去了知觉。他的脑袋一歪,昏死在身下这张破凳子上。
第二刀还没砍下去,地下室的门就被人踹开了。龚俊带着两个人,手里举着手枪,急匆匆地冲进来大喊:“住手!余翔!你已经被捕了!”
余翔头也没回,紧接着伸手又要砍向张哲瀚的脖子!龚俊立刻按下扳机,子弹精准地射出去,打中了余翔举着菜刀的右手!
咣当——
菜刀落地,其他两个人飞快地冲过去制服余翔,把他扭送走了。
龚俊立刻奔到张哲瀚身边。他的锁骨部位血流如注,龚俊没办法,只能笨笨地用手去捂住伤口。可是没用,血液依旧不停地往外冒。
“哲瀚,哲瀚!醒醒!”龚俊焦急地拍了拍张哲瀚的脸,哄小孩似的说:“张哲瀚……你挺一挺,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张哲瀚好像从来都没睡这么饱过。
周围的光线好像太亮了,闭着眼睛都有些刺眼。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
“他醒了?他醒了!”张苏眼看张哲瀚睁开眼睛,眼神里还有些懵懂,好像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哲瀚!”龚俊正在凳子上瞌睡呢,被张苏一喊,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哲瀚,怎么样?疼不疼?”
张哲瀚眨眨眼,尝试性地动了两下,然后呲牙咧嘴地说:“疼……疼死老子了!”
“医生!病人醒过来了!”张苏跑到走廊大喊,急得像床上躺着的是瘫痪多年的儿子终于会自己撒尿了一样。
“吵死了!”张哲瀚大喊,“我是病人,我需要安静!你们一个两个的吵死人了!”
张哲瀚的头疼得要命,身上也疼得要命,医生过来给他换了纱布,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龚俊好说歹说地劝张苏回去休息,这里有他就够了。张哲瀚那家伙也是,不但不挽留一下张苏,还巴不得赶人家走的样子。
呸!没心没肺见色忘义的混蛋!张苏翻着白眼儿走了,琢磨着回去给张哲瀚炖鸡汤再拿过来,同时恨自己为什么操心得像个老妈子。
“你已经昏迷两天了,怎么样?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喂,小雨怎么样了?”张哲瀚问,他还是不能接受他最好的朋友想要杀掉他的事实。
“我不叫喂。”龚俊把凳子搬到病床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哲瀚,生怕他变成蝴蝶飞走一样。
“俊俊宝宝~告诉我嘛,小雨怎么样了?”
“人证物证齐全,还被三个警官抓到杀人未遂。你放心,余翔已经对所有罪名供认不讳,他要一辈子待在监狱里了。”龚俊咬牙切齿地恨了一会儿,才发现张哲瀚的表情不太好。
“哲瀚,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啊,我最好的朋友是个连环杀人犯,还差点把我送去见阎王,”他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自嘲般的摇摇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你的错——”
“不!这有我一半的原因!”张哲瀚揉揉头发,拽着龚俊的手说:“你听我说,这件事情的起因其实是我……”
龚俊皱起眉头,这件事能跟张哲瀚有什么关系呢?
“蒂娜生日的那天,我有找她谈过话。”张哲瀚低头说,回忆起这段普通的记忆,他当时不知道这次对话竟然会成为小雨变成连环杀人犯的导火索。
“你们说了什么?”
“小雨一直在追求蒂娜,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他会经常给蒂娜买很多贵重的礼物,还做一些傻得要死的蠢事,比如在身上纹上蒂娜的名字,专门去学了西班牙语。他为蒂娜付出太多了。”
“可是蒂娜一直没有答应他?”
“也不能这么说,那些贵重的礼物有一些她收了,有一些没收,对小雨的态度也是时好时坏,也对他们的关系模棱两可。所以那天我就去找她,求她给小雨一个痛快话,要么和他在一起,要么和小雨说明白,别老这样钓着他。”
“小雨说蒂娜是在他面前自杀的,你难道怀疑其实是蒂娜拒绝了小雨,被他一气之下杀掉的?”
“不,我相信小雨无论如何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是我当时用词不当。蒂娜说她希望等小雨的热情自然熄灭,我说只要她活着一天,小雨就不会放弃追求她。”
张哲瀚攥着龚俊的手,都有点把他攥疼了。
“宝宝,放松一点。”龚俊轻轻拍拍张哲瀚的手背,又说:“可是蒂娜会因为你的这句话就去自杀?”
“她一直就有抑郁症,平常都有在吃药,几乎快好了。那天可能就是一下没想开吧……”张哲瀚打了自己脑袋一巴掌,被龚俊及时拦下。“怪我!他们两个都事儿我非要多管闲事上去插嘴!我宁可小雨现在还在傻呵呵地当舔狗!”
“这不能算你的错,别自责了,”龚俊上前把张哲瀚搂进怀里,“只能说这就是命运吧……”
“不说这个了,”张哲瀚偷偷地抹了一把眼睛,“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害,那天我快急死了!”龚俊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准备一股脑地把前因后果告诉张哲瀚。
“那天我们局长阿布的男朋友来给我们送甜点,他无意中提出凶手没有忍心破坏尸体,肯定是把她整个人都藏在什么被改造的冰室了,每个月肯定要不少电费!
“早些时候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没接,张苏和余翔都没接,我就觉得心里发慌。后来我查到你的阴历生日也是三月二十七,再加上余翔本就是重点怀疑对象,我直接奔去你们宿舍了。
“结果只找到了醉醺醺的张苏,你和余翔都不见了。我当时越来越肯定余翔就是凶手,把你带走就是要对你下手的!
“可是我又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龚俊说到这儿,嘴巴一撇,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哭了。
“迫在眉睫的时候,麦肯给我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查到余翔名下有一间公寓,在纽泽西和纽约的边界处,可能因为离你们的学校太远了,那座公寓一直空着。可是最近一个月的电费飙升,很明显的他就把蒂娜的尸体藏在那里,并且我也肯定,他也把你带过去了。
“我立刻带上两个同事开车过去,果然在地下室发现了你,可当时你已经被砍了一刀,晕过去了。”
“差一点我们就来不及了。”龚俊轻轻地抚摸上张哲瀚受伤的部位,轻柔得像他是什么易碎品。“差一点,你的脑袋就和身体分家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张哲瀚在龚俊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起来,毫不在意地说:“只不过我以为你会找到我的尸体呢,当时我真以为自己死定了!”
“有我在,不准你出事。”龚俊低下头,吻住了爱人的唇。
后来,唐人街宾馆的作案手法也被龚俊发现。是宾馆的前台打电话过来,说是511号房间,这就是伊莎贝拉死亡的房间内,突然出现好多苍蝇。宾馆的人以为是血液没有处理好,可是整间屋子都彻底清扫一遍了,还是莫名其妙有好多苍蝇。后来他们发现那些苍蝇是从排风口出来的,管道内还有不少凝固的血迹。
龚俊大概还原了一下,那天是余翔打扮成清洁人员,在隔壁的房间等待伊莎贝拉到达之后,通过排风口爬过去,杀人,更换四肢,带着伊莎贝拉的腿部原路爬回,也就是这时把血液留在管道内的。
结案了,所有的事情也就此告一段落。
余翔将会在监狱里进行心理治疗,同时他也一辈子都会呆在那里了。
张苏依旧每天往图书馆和学校宿舍三点一线地跑,生活没有太大改变,只是有时候会看着蒂娜生日那天大家的合照发呆。
张哲瀚也出院了,他琢磨着,自己的成绩毕业有点困难,更别说找工作了,没准最后还是要回国继承家里的企业。
龚俊一百万个不同意。
张哲瀚拍拍龚俊的脑袋,“我也不想和你跨国谈恋爱,你放心,我会隔一阵就来看你。”
“毕不了业也无所谓!留下来嘛~”龚俊压在张哲瀚身上,缠着他不让他动弹。
张哲瀚就可怜巴巴地问:“可是我的签证问题是大问题,毕不了业又找不到工作是会被遣返的呀,我总不能黑在这儿吧?我可不干,我还想到处旅游呢~”
“谁说的!你还可以和我结婚!”
张哲瀚瞪大了眼睛。
龚俊好像事先准备好了一样,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淡蓝色的小盒子,在张哲瀚的面前打开:是一个很精致的细环戒指,上面镶了一颗小钻石。
“所以要不要和我结婚?”
张哲瀚眼睛弯弯地笑着,自己把戒指带到无名指上,嘴里却心口不一地说:
“那要看我心情,看你表现咯~”
龚俊抿着嘴巴,嬉笑地去挠张哲瀚的痒痒 。闹着闹着,两个人累了,停下来躺在床上,紧紧地抱在一起。张哲瀚抬头看着龚俊,他眼里的星光和控制不住的爱意让龚俊着迷。
龚俊同时也肯定了一件事:求婚这事稳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