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蜜蜂顺着花香在金黄色的麦田里飞舞,一不小心落到了一位农家少年的草帽上,这位拥有小麦色皮肤的少年挥挥手赶走那只蜜蜂,不经意的抬起头看到一片通天的山峰。甚至不用特意去找,那座山永远都在那里,并且也将会一直都在那里。
巍峨耸立的卡美洛特山在陆地上一眼望不到顶,只有生活在那里的人才知道顶上的风光是什么样的仙境:那里的树木长着金色的叶子,潺潺溪水在林间流淌,气温四季如春,空气中总是飘满了林中树木的果香,林谷中的鸟鸣悠扬入耳。最不可思议的是山顶正中心的大殿,由某种白色的玉石砌成,气派精美的不是凡人之手能建造的宫殿。
那里住着一群人,他们自称是世界的主宰者,凡人们尊称他们为众神。
这位少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会站在这里。
“hey兰斯洛特,怎么皱着眉头?”
兰斯洛特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一起,同时,充满节奏的音乐也在耳边响起,他这才回过神来,他已经不是那个少年了。他已经是住在卡美洛特山上的厄运之神了,现在正在大殿的后花园里和众神一起庆祝月亮女神莫佳娜的生日。
“酒神殿下”兰斯洛特微微点头示意,和来人打了个招呼。
“我的信徒都没这么尊敬的称呼我,别这么生疏,叫我高汶”这家伙穿着酒红色的长袍,头上的桂冠和他乱糟糟的头发打了结,歪在脑袋边上。
“酒神高汶”
“随便你吧”高汶手中拿着半个苹果,一边啃一边说话,那苹果的汁水淌到他长到胸口的络腮胡上他也不在意,他盯着兰斯洛特问,“聚会不好玩吗?怎么总是一个人呆着?”
兰斯洛特低下头,不去看高汶的眼睛,他这人看着别人的眼睛就没法说话,即使成为神后也没能改了这个毛病。
“没啊,看着大家热闹我就很高兴了”兰斯洛特盯着脚尖说,其实也不只是他自己性格的原因,还因为其他大多数的众神都对他这个厄运之神有所避讳,不喜欢和他过多接触,碰到也只是打招呼,像酒神这样打过招呼还聊天的可不多。不过看高汶的状态……他大概是醉了。
“这样啊…”高汶把他碍眼的及腰长发甩到身后,抬起手,手中化出一个酒坛,另一只手化出一只水晶杯,“来!尝尝我新酿的酒!”
深红色的液体看着像血液,缓缓流入杯中,兰斯洛特接过那只水晶杯,仰起头尝了一口——
“咳——咳咳…”兰斯洛特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口中满是辛辣,“对不起…咳咳,这酒太烈了”
高汶拍着兰斯洛特的肩膀大笑着,兰斯洛特被烈酒冲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别提多好笑。
“好啦,尝尝这个吧”高汶扔掉那坛烈酒,又重新化出另一个酒坛子,“这坛葡萄酒还没有酿好,酒精还没发酵完全,尝起来完全就是葡萄汁的味道,不过我看应该挺对你的胃口”
琥珀色的液体流入杯中,兰斯洛特接过杯子,在喝之前放到鼻子下闻了一闻,果香四溢,其中夹杂着些许醉人的浓香。
液体滑过喉咙,先是冰凉的白葡萄甜,咽下以后一道热线从胸腔流淌到胃部,最后反上来淡淡的酒香。
“真好喝”兰斯洛特勾起嘴角,这是他喝过最好喝的东西了。
“哇噢~厄运之神笑了”高汶开玩笑似的说“你笑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打赌没人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
兰斯洛特挠挠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幸的是高汶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把那坛酒直接塞给兰斯洛特,说是送给他喝,想要的话再来找他要,之后说要给智慧女神米西安摘花,就跌跌撞撞的走了。
重新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真好,兰斯洛特找了一个角落,靠着身后的灌木丛在长凳上安心的坐着。
可是厄运就是这样,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总是做不成。兰斯洛特听到身后的树丛中传来阵阵谈话声,他顺着枝叶的缝隙望过去,刚好看到一个身穿淡紫色外袍的人,这是兰斯洛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爱神梅林。另一个只有背影,但是只凭那身金光闪闪的盔甲兰斯洛特也知道,那是太阳神亚瑟。
“你得撤销你的东西”亚瑟说,“我不想要这个,我不需要这个”
“先不说爱神之箭没有办法撤销这件事”梅林捂着额头“我已经说了好多遍了,我根本没有用箭射你!”
“那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亚瑟几乎是吼起来了,他的声音如此具有穿透力,兰斯洛特吓了一跳。这太尴尬了,兰斯洛特没有办法继续呆在这里偷听别人的私事,他匆忙的走开,去寻找下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
“你得想想办法!”亚瑟说,似乎找回了冷静,“我满脑子都是你的蠢样子,连打猎都没有办法瞄准!你知道莫佳娜是怎么笑话我的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是你自己爱上我的!”
“我不信!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蠢蛋?”
“因为爱情……”梅林停顿了一下,“因为爱情……是个经常惹麻烦又无用的东西,只会拖后腿,毫无道理”
亚瑟闭嘴了,他深有感触。太阳神永远都是耀眼不可一世的,但是在爱情面前也没有办法抵抗。
“而且相信我,如果你真的中了我的箭,你就不会这么理性的和我说话了”梅林说,“你现在起码还知道怀疑我,而不是一心要给我送花或者给我唱歌”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亚瑟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有见过被爱神之箭射中的人,没准你在糊弄我呢?”
“好啊,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梅林撅起嘴说,“如果我让两个人毫无理智的上对方了,你就得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你是真的爱上我了!”
“赌就赌!如果他们和我一样怀疑,保存着哪怕一丝理智,就证明你在说谎,你就得给我想办法撤销你的破法术!”
“行!”梅林站起身,丝绸的长袍上竟然没有一丝褶皱,“走吧,你去选择由谁来当倒霉蛋”
亚瑟的盔甲中糅合了特殊的材质,走到哪儿都和太阳一样闪闪发光,雕刻一般的五官和海洋一样蓝的眼睛配着金子一般的头发,不费力就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看着他和梅林,平常情况下亚瑟特别享受万众敬仰的目光,可是他们要做的事是挑选打赌的牺牲品,被人盯着反倒不好意思。
眼下,高汶正伴着缪斯的琴声摇摆,他摇摇晃晃的,脚下根本站不稳,也没分出功夫去盯着亚瑟看。
另一头,兰斯洛特背对着所有人在月桂树下乘凉,闭着眼睛好像在小憩。
亚瑟当然选择了这两个没有盯着他看的两个人。
“酒神高汶…和厄运之神兰斯洛特”亚瑟歪过头在梅林耳边说。
“这…你不在考虑考虑?”梅林并不想让他的朋友兰斯洛特陷入这种事,爱神之箭的威力足以另一个人变得疯狂,“高汶和乌瑟怎么样?会更好玩不是吗?”
“那他妈是众神之主”亚瑟微笑着,却咬着牙齿说“我还想多当两年太阳神呢,相信你也没有活腻。就高汶和兰斯洛特了!这两个极端肯定会很有趣的”
“好吧好吧”梅林挥挥手,准备回去定一个计划,一个如何能赢得赌局的计划。
2.
爱神梅林有三种不同材质的箭,一种是金箭,射在任何人的身上就会使人陷入疯狂的热恋中;一种是铅箭,这种箭会使中箭的情侣变得仇恨,憎恶对方;还有一种是铜箭,让中箭的人不由自主的去关注另一个人,但是爱情得由他们自己触发。
梅林不想让兰斯洛特和高汶无脑热恋,他更希望兰斯能够自己选择恋爱对象。这一切说白了都是因他而起,如果那天不是他和亚瑟起了争执的话……
两个月前:
梅林挥动翅膀,在林间飞翔着,他要去人间寻找单身的青年,然后令他们陷入爱河。他背了一兜子成对的金箭,每两支金箭都刻有一个特殊的符号,被这两支箭射中的两个人即使不认识对方,也会立刻陷入爱情。有时候梅林会淘气一点,在三支箭上刻下同样的符号。或者,随意的射出没有符号的金箭,这样他们就会爱上第一眼看到的人。
忽然,一道锋利的寒光从梅林的身侧闪过,他被吓了一跳,直直的摔在身侧的树干上,那支箭也射中了一只跑在梅林前面的独角兽。
“该死的!那里有人!你误伤人家了怎么办?”
一个柔和的女声传来,是月亮女神莫佳娜,驾着她的战车从林间飞过,停在梅林面前。
“他应该没事,我的弓箭才不会出错呢!”另一个自大却清亮的声音说,他的盔甲闪耀着金光,也驾着一辆华丽的金色战车,“喂!没事吧?”
梅林站起来,他的后背摔得生疼,脚腕也扭到了。
“天呐!梅林!”莫佳娜跳下战车,把梅林扶起来,对着亚瑟没好气地说“都是你这个白痴,差点杀死我们的爱神!”
“你这个老处女担心什么,梅林的箭可射不到你头上”亚瑟本看起来有些愧疚,可是被莫佳娜一说,立刻抱着肩膀,又回到了那个傲慢自负的样子。
“我没事”梅林拍拍莫佳娜的手背说,他的脸颊被树枝划破了,鲜血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鲜花来。
“我就说吧?我的箭术绝对不会误伤的”亚瑟挥舞着他金色的华丽弓箭,弯下腰替梅林捡起散落一地的金箭。
“小心点!”梅林对亚瑟说,“当心别被扎到了,我的爱神之箭厉害的很”
莫佳娜轻轻笑了出来,她是不准备品尝爱情之苦的,旁边的亚瑟也笑了出来,语气中充满了蔑视,“就你的爱神之箭?怎么会比我的太阳神之箭还厉害?我的箭可是能造成真正的伤害的,爱神之箭呢?又不会杀死人,无伤大雅罢了”
梅林原本很喜欢亚瑟,那个人看起来好像从来不在意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可是梅林却能透过那身盔甲,看到亚瑟金子般的心。爱神竟然也会暗恋别人,真是好笑。
可是亚瑟现在竟然敢嘲笑他的箭造不成任何伤害?这可不能忍!梅林狠狠的瞪着亚瑟,从他的手里夺过那袋金箭,愤愤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去了。
人间一天没有爱神的干预也不要紧,一个邪恶的念头正在爱与欲望的神灵脑中产生
梅林的思绪被一只飞过的鸽子拉回来,眼下怎么让亚瑟承认他是自发的喜欢自己才是正经事!他抓着两只刻好符号的金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拿起两只铜箭,朝着厄运之神兰斯洛特的住所走去。
兰斯洛特的住所空旷,阴暗,灰白色的石柱支撑着烟灰的穹顶,如果不是里面点着火炬,恐怕会让人以为这是一片废墟。他的信徒很多,可大多数都是畏惧他的名号所以才祭拜他,让厄运永远远离自己,或是乞求厄运降临到仇敌的身上。
意外的,兰斯洛特今早没有对着灰墙叹气。梅林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兰斯洛特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嘴角竟然带着微笑,正仰在蒲团上看星星呢。
“兰斯”梅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片星尘闪闪烁烁,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兰斯洛特,你在看什么?”
“星星”兰斯洛特一张口,嘴里满是葡萄酒的味道,“这里的星星和我在人间看到的不一样,又大,又亮”他说着,痴痴的笑起来。
“好吧,你喝多了”梅林叹了口气,这下容易多了,他掏出一支铜箭,扎在兰斯洛特的背后,顺便把他从蒲团上扶起来,扶到床上去。
那支箭在顶端陷入兰斯洛特的后背之后就消失了,他也不会感觉到有任何不一样。
“梅林?你怎么来了?”兰斯洛特躺到床上,这才注意到是谁把他扶起来的“梅林,我们来喝酒吧”
他说着,梅林给他盖上了被子,兰斯洛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呼吸渐渐平稳,几乎是下一秒就睡死过去。
“到底是什么酒这么好喝?”梅林离开前好奇的抓起地上的酒坛子,里面省得不多,已经见底了。梅林扬起头,往口中倒了一点剩余的葡萄酒——
“呸!这也叫酒?葡萄甜水吧?”
接下来是高汶这边,酒神的住处是红色的墙壁,配上黑色和金色的点缀,和兰斯洛特那儿根本就是两种风格。
梅林直接从大殿进入,在一个偏厅找到了高汶。那家伙头上的桂冠和他的头发缠的太死了,实在是摘不下来,正坐在凳子上惨兮兮的拨弄头发呢。
“需要帮忙吗?”梅林问。
“啊!梅林!我的爱与欲望之神!我的救星!”高汶欣喜的抓住梅林的袍子,指着自己的头发说“你有什么办法吗?”
“坐下,交给我了”梅林把他摁在凳子上,手中化出一把金色的剪刀,干脆利落的剪下去——
“喂?!”高汶只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衣服滑落下来,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梅林把他及腰的长发给剪了!“我的头发!你怎么下的了手?”
“哦…”梅林丝毫没有悔意“你也没说不能剪啊”
高汶的眼神瞪过来。
“可是已经剪掉了,我帮你好好修一修吧”
高汶依旧用怀疑的目光瞪着他。
“我可是掌管爱和美的神,相信我的审美,我会把你弄得人见人爱的!”梅林说着,剪刀飞快的在高汶的脑袋上移动。
“话说回来,你到底来干嘛的?”
“来帮你的呀”梅林仔细的观察着剪短头发后的高汶,觉得还是不行,看起来还比兰斯洛特大了二十多岁,还差点东西。
于是他故意的手一滑——
“梅林!!我的胡子!!”
今夜整个酒神的宫殿就充满了高汶的怒吼。
深夜,陷入睡眠中的兰斯洛特忽然打了个颤,心里念叨着高汶的酒可真好喝,又翻了个身,很快的重新睡过去。
3.
第二天一早,兰斯洛特在自己的床上醒来,被丝绸和羽毛包裹的感觉当然好,可是他记得他明明是在外面的蒲团上喝酒来着?
好像还看到梅林了?
算了,还要赶去主神大殿里出席每日会议呢。兰斯洛特匆忙的洗了澡,换上了另一件黑色镶着银丝的袍子,快速的朝着大殿赶去。
白玉色的主神大殿气派非凡,正中心摆着一个巨大的圆桌,中间燃烧的是圣火火种,诸神们每日就围着圆桌座下,汇报自己所管理的事物情况 。大多数都是信徒们的家长里短,不会有什么大事,极少数会出现某某处出现了害人妖怪,某某处干旱/洪水泛滥,凡人们解决不了,就会请求神的帮忙解答。
“啊,兰斯洛特”众神之主乌瑟对他笑笑,“来座吧”
众神之主不知为何特别喜欢兰斯洛特,乌瑟看起来就像是邻居家友好的老先生,前提是他没有发怒的时候,兰斯洛特也是知道乌瑟喜怒无常的脾气,所以干脆利索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说起来,兰斯洛特的一生简直就和厄运黏在一起了一样,作为凡人的他,出生的那一天家里就失火,只抱过他一下的父亲在火焰中丧命。母亲独自抚养他和姐姐到七岁,在这七年里每一天,每一天都会有坏事发生,弱小的妇人某天说出门一趟后就再也没回来,兰斯洛特和姐姐独自生活直到十五岁。他已经习惯厄运缠身了,如果某天没有坏事发生反而觉得不对劲。
渐渐的,他的厄运竟然能传给其他的人了。
帮助过他的村长家里糟了贼,给过他粮食的邻居谷仓失火,他种的庄稼干脆招了蝗虫,把整个村子的粮食都啃完了。村民们合伙把他赶出村子,甚至跪下哀求他。
他的姐姐在某天夜里被杀死,那天晚上他正好在山的另一头修羊圈,一回家就看到姐姐胸前插着一把刀,脸上被刻上了瘟神二字。
可是兰斯洛特从未放弃过抵抗,他一直顽强倔犟的生存着,这个村子容不下他就去下一个村子,其中他爱上了某个村子的姑娘,那姑娘就被献祭给河神当礼物,最后兰斯洛特干脆躲到森林里,非必要不出门。直到二十六岁那一年,靠近森林的一户农家死了个孩子,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说是他这个灾星害得,所以群众把他捆起来,让一匹马拖着他,一路拖到卡美洛特山脚下,还不停的向他扔石头,说是如果他到达卡美洛特山时还没咽气,那么就是众神的旨意让他活着。
可是的那时兰斯洛特也只是普通的肉体凡胎,他努力撑着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却也在到达山脚下的那一瞬间承受不住了。
可能是兰斯洛特衰的惊天动地,乌瑟听闻上下的动静后,竟然把他的尸体从山脚下召到诸神大殿,喂他喝下医药之神盖尤斯的药剂,还和冥王莫德雷德做了交易,不但复活了兰斯洛特,还赐予他神格,今后就是主管厄运的神祇了。
跑马灯一样的回忆在眼前匆匆走遍,兰斯洛特回过神来,“什么?”
传令神莱昂皱着眉说“我说高汶和梅林怎么还没过来,已经有点晚了不是吗?”
“他们可能…临时有事耽搁了吧?”兰斯洛特暗叫不好,昨天高汶不过送他一坛酒,今天就迟到了,看乌瑟越来越阴沉的脸,没准等下还会被骂……
正说着,梅林和另一个身影赶了过来。
“对不起,早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梅林依旧穿着淡紫色的长袍,飞快的座到他的位置上,他身边的亚瑟立马就凑上去了,两个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其他人的注意力则停留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兰斯洛特不能阻止自己的目光,那个人身穿红色和金色点缀的袍子,头戴常春藤做成的桂冠,五官像是工匠之神艾利安精心雕刻的一般,巧的是那双深邃的,蜂蜜棕色的眼珠也正好望着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不知道自己做为神祇的身体和凡人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如果他的心脏还和凡人一样跳动着,那么刚刚那颗心脏一定是漏了一拍。
等等,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高汶?”身边的莱昂说“你终于醒酒了?”
高汶没放飞自我任由头发和胡子疯长之前就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后来某一天决定放任面部毛发自由生长,这都发生在兰斯洛特变成神灵之前,所以大家只是震惊。而兰斯洛特被刷新了三观。
高汶的头发短到脖颈的位置,发尾微卷,他脏兮兮的胡子也不见了,只留了一点点清爽的胡茬。
亚瑟看了看梅林身上的衣服,偷偷凑过去问“你昨晚没回爱神宫殿?”
“没有”梅林吞咽着口水“我帮高汶改造去了,他那样子得配得上兰斯洛特才行”
太阳神眯起海蓝色的眼睛,狐疑地看着梅林,笃定的说“你跟他睡了。”
“当然,为了方便在他后背插箭”梅林闪躲着亚瑟的视线说。
“你怎么能这么做!卑鄙!你明知道我对你……”亚瑟闭上嘴,开始赌气。
梅林大惊小怪的看着亚瑟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难道没跟高汶睡过?”
“……睡过”亚瑟把他的金发弄乱,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恐怕只有兰斯洛特没和他睡过了吧”亚瑟愤愤地说。
“很快他就会了”梅林说,有些小得意,“到时候你就得承认你爱上我了”
亚瑟翻了个白眼,跟自己赌气去了。
每日例会依旧很枯燥,兰斯洛特在农业女神格温报告每个地区的产粮多少时差点睡过去,没睡着的原因就是他能感觉到高汶的视线死死的黏在他的脸上。兰斯洛特装作环顾四周的样子,也偷偷的瞄了一眼高汶,果真,他在看着自己,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也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
然后就是亚瑟和格温的隔桌争吵,格温的几个信徒来求她说是这一季度日光太充足,农作物都罕死了,亚瑟说那群人非要在不适合种植的干旱地上种庄稼他能有什么办法,而且那块地方如果温度不够,海中的怪物就会侵入陆地,格温应该去找海神阿古温说这事。
阿古温也加入争论,这种琐事是不会有结果的。
”行了,你们几个闭嘴吧”乌瑟揉着他的太阳穴,一句话都不想听了,“还有人有其他事情要报备吗?”
“我有事情要说…”梅林举起手,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向他看过来。
“怎么?哪家的穷小子爱上某国的公主了吗?”乌瑟摇摇头“这种小事你自己定夺就行”
“不是!是…”梅林停顿了一下,整理着自己的话话语,“是昨天我意外,扔了两支箭出去……”
莱昂的表情立刻清醒起来,他最喜欢这种有趣的消息了,兰斯洛特也跟着来了精神,是哪个倒霉蛋被爱神之箭扎到了?
“期中一支无意中插到兰斯洛特,另一支箭……飞去了高汶的后背上”
噢,原来那个倒霉蛋就是他——什么?兰斯洛特瞪大了眼睛,原来今天从看到高汶起就变得不对劲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他就知道他永远都是倒霉的那个!可怜高汶,不过昨天和他说了会儿话就染上了厄运…
“兰斯洛特昨天喝醉了,我扶他的时候那支箭意外掉到他的脚上,成对的另一支箭自己飞走了”
高汶也是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梅林说,“我昨天去你那儿就是为了找我的箭的,发现的时候已经在你后背上插着了”梅林自然的说着编好的谎话,如果因为这事乌瑟生气撤掉了他爱神的职位,没准他能当一个谎言之神什么的。
“爱神之箭无法撤销…所以”梅林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乌瑟说“我觉得这种事有必要告诉当事人,乌瑟殿下,我同样应该接受处罚”
乌瑟的视线饶有兴致地在高汶和兰斯洛特身上打转,然后挥了挥手对梅林说,“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至于我们的两位神祇……看各自的造化吧”
莱昂看出来了,这位众神之主和他一样喜欢看热闹,越乱越开心的那种。
梅林的计划很简单,先让那两个人注意到彼此,他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另一半就是人群中的流言,和他们错误的以为是爱情的感觉,再加上梅林还会时不时的给他们制造浪漫环境——如果这都不能诱发他们的真心相爱,那说明那两个人凭本身根本不可能在一起,那梅林就去给亚瑟射一箭铅箭,用恨来代替爱也是一种解决办法,不过之后他和亚瑟共处的场面会变得很难看罢了。或者更好的,自私到底,给他们插上金箭。
高汶接受了梅林的说法之后反而放下心来,他一直就觉得这个新来的厄运之神是个迷,看不清,猜不透,高汶依旧记得二十多年前?兰斯洛特的尸体躺在大殿上的样子,浑身是血,后脑勺已经被石头砸烂了,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破烂粗糙的罩袍黏着血肉,胸前和重点部位的布料已经被马拖着磨得不见,毫无尊严的瘫在地上,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膜,却依旧倔犟的睁着眼睛。
高汶以为兰斯洛特成为神灵之后会去处罚那些驱赶,折磨他的村民,可是兰斯洛特什么都没做,他甚至尽可能的避免厄运发生在任何人身上。这也是为什么这位神不合群的原因吧,高汶总是想找他说说话,喝两杯,可是一直也没什么机会。这下可有机会了!
兰斯洛特现在看上去焦躁不安,眼神中头一次出现了慌乱,看起来十分需要来一杯酒。
所以,在战争之神珀西瓦尔和莫佳娜扬言要引发战争,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高汶悄悄的挥动手指,兰斯洛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支不起眼的银杯,里面是低度的麦芽蜂蜜酒。
兰斯洛特隔着巨大的圆桌看过来,对他感激的笑了笑,抓起酒杯一口喝下去。
高汶则对他挤了挤眼睛。
亚瑟无意中瞄到了这一切,那两个人竟然就这么眉来眼去上了?!爱神之箭果然名不虚传……不行!可不能输了赌注,他得做点什么才行。
闹哄哄的会议在乌瑟的暴怒之下结束了,众神们三三两两散去,兰斯洛特在自己的座位上单独和乌瑟汇报了一下他在人间观察到的一些情况,比如某某恶霸不尊敬神灵,或者欺压百姓,如果乌瑟也同意那么兰斯洛特就会让厄运降临在那些人身上。
离开大殿时,在殿外的走廊上遇见了高汶。人群散去后的殿内冷清的很,酒神就躲在一块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倚在柱子上,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兰斯洛特绷着脸走过去,他能够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可管不了自己的心跳。每离高汶近一点,就能看的更清楚他的容貌,心脏就跳的更快。
“酒神殿下”兰斯洛特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的想要离开这里。毕竟谁被告知中了爱神之箭,对象是这么一位大帅哥时,都会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更重要的是,如果兰斯洛特放任自己和高汶呆在一起(他非常想),哪怕一小会儿,他的厄运恐怕会继续传给高汶。
“都说了叫我高汶”高汶伸出手拦住兰斯洛特的去路,看起来想要聊聊“怎么和乌瑟说了那么久?我一直在等你”
兰斯洛特开始坐立不安了,高汶竟然在等他?哦忘了…昨晚多亏了倒霉的梅林扶了倒霉的他一下,顺道把高汶也扯进这个倒霉怪圈里了。
“嗯…”高汶试探着想要找点什么话说,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等兰斯洛特,只是迫切的,想要和他说说话。
“昨天的葡萄酒好喝吗?”高汶问,随后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好喝的”兰斯洛特飞快的说“我全部喝光了,也是因为这样梅林才会来扶我…”
兰斯洛特停顿了一下,“真对不起啊”
高汶很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道歉?”
“如果我控制着点喝,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兰斯洛特的手指在他们中间比划着,希望高汶能明白他说的意思。
“你是说我会爱上你这件事?”高汶随意的挥挥手,“别在意这种破事,而且爱上你也没什么不好”
“不,你不明白”兰斯洛特想要叫出高汶的名字,可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难以说出口,“这都是因为我的厄运,你能理解吗?我无法否认我们正在互相吸引……可是,早点掐断念头才是正确的,为了你自己好,酒神殿下,别再和我说话了”
高汶皱着眉头,他根本不相信这事是因为兰斯洛特所致,一个掌管厄运的神灵难道还不能控制厄运吗?
“我看是命运罢了”高汶说,“你善良,有点倔犟,勇敢,还好看,怎么看都是我撞大运了”
高汶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酒坛子,塞给兰斯洛特说,“这坛麦芽蜂蜜酒,你喜欢的”
然后不等兰斯洛特说些什么就转身离开了,“哦对了,这次别喝多了,这酒后劲儿可大呢!”说着,对着兰斯洛特抛了个媚眼就走开了。
兰斯洛特直到他的面部肌肉开始发酸,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抱着个酒坛子在原地傻笑好一阵子了。
躲藏在暗处的梅林长叹了一口气,他手中真正的金箭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如果那两个倒霉蛋没谈妥,他就抛弃道德底线一箭射过去。可是现在看来根本用不上了。
4.
两天下来亚瑟坐不住了,每日例会上高汶和兰斯洛特眉来眼去的太明显,在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一周他就得站在桌子上大声承认他爱梅林爱到不可自拔,甚至愿意为他去做任何蠢事来逗他笑。
亚瑟的余光瞥着身旁的梅林,海神阿古温正和农业女神格温争论不休,这个话题完全不关梅林的事,所以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眨着幼鹿一样的眼睛听着。
亚瑟真的,从来不觉得梅林长得有多惊天动地的好看,虽然世人都把梅林的容貌吹上天,说他是世间最美的存在,亚瑟暗自对比过梅林和自己的脸,得出的结果是自己更好看。可是不得不承认梅林有一种诱人的魔力,湛蓝色的眼珠好像可以蛊惑人心,还有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不知道吻起来是不是也和看起来那样柔软,只是颧骨耸立着,看上去有点不好驯服。还有梅林的味道,天呐,好像漫步在清晨的花园里,空气中还有些湿润,悠悠花香顺着清晨的冷气进入鼻腔,冷冽的幽香能让亚瑟闻不够。
“看我干嘛?”
亚瑟的思绪被打断,梅林正皱着眉看着他。不光是梅林,所有人都看着他。
“小鹿!”亚瑟不过大脑的说。
乌瑟挑起眉毛,“你确定?解决安泰俄斯的办法是小鹿?”
糟了,亚瑟根本没听见他们刚刚在讨论什么,不过他听到了安泰俄斯的名字,这是一个巨人和前一任大地女神的孩子,通过接触地面来获得力量,最近不知怎么,开始强迫路过的人和他摔跤,然后被他毫无怜悯之心的杀死吃掉。
“没错…小鹿!”亚瑟尝试着让自己听起来合理,“送给他一群鹿,或者其他什么动物,让他吃饱,肚子饱了就不会去想吃人这件事了!”
乌瑟摸了摸下巴说“听起来也有些道理……莱昂,这件事你去办”
莱昂应声,之后飞快的消失不见,应该是去找倒霉的鹿去了。
5.
这天兰斯洛特竟然在自己的宫殿里看到了亚瑟。光芒四射的太阳神在他灰白的寝宫里尤其耀眼,把突兀这两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太阳神殿下?”兰斯洛特在自己的宫殿前竟然不敢进去了,“有什么事吗?”
“兰斯洛特!”亚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关心的问“最近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一切都好,殿下找我是为了…?”兰斯洛特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问候。
“没什么,就是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才发现我几乎不了解你”亚瑟随意坐到一个花朵已经枯死的花坛上说,“和高汶有进展吗?”
一说到高汶,兰斯洛特不由自主的笑出来,他也不知道和高汶是什么情况,只是每日散会后高汶都会在殿外的走廊上等他一会儿,不是送给他上好的葡萄就是刚刚从格温花园里摘下来的鲜花,有时在告别时会亲吻他的手背。
“看来你们不错了”亚瑟让自己听起来没有很失望,他环顾了下四周,不经意的说,“兰斯洛特呀,这些花怎么都枯死了?”
“是因为…我身边的植物都会这样”
那些花是高汶塞给他的,兰斯洛特回去立马就找了花盆栽起来,可是没几个钟头就渐渐枯萎,恐怕是他身边的厄运所致。
“唉,可惜了”亚瑟伸出手把枯萎的叶子夹在指缝中,轻轻一捻,那片干枯的叶子竟然化成了灰烬。“对植物都有这么大威力,不知道对其他东西有没有影响”
亚瑟不想当个嚼舌根的小婊子,他只能通过暗示兰斯洛特,戳他在乎的痛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果然,兰斯洛特想到了最近跟他走的很近的那个,总是洋溢着笑脸的家伙。
亚瑟没有再继续隐喻高汶了,反而聊了聊其他轻松的话题,没一会儿就走了。临走时看着兰斯洛特这几天舒展的眉头又重新皱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6.
兰斯洛特选择在自己的宫殿里当一个宅男,每日例会也不去了,反正也没他什么事,就在宫殿里听信徒的祈愿,然后去人间观察情况,把自己的厄运诅咒送给合适的人。
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躲避高汶。倒不是说兰斯洛特有多不想见到高汶,相反的,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高汶的笑脸,还有他身上的甜葡萄味。如果高汶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又会开始傻笑,远离酒神的决心也会动摇,所以兰斯洛特选择谁也不见。
当然除了梅林,那家伙总是不请自来,死皮赖脸的缠着兰斯洛特,把他的宫殿当成自己家一样。
“都三天没看见你了,为什么每日例会不出现?”梅林穿着淡蓝色的薄衫,坐在兰斯洛特的床上吃葡萄。
那葡萄是高汶拜托梅林送来的。
“不想把我的坏运气传染给大家”兰斯洛特坐在蒲团上说,他光着脚,任由冰凉的玉石地面接触脚尖的皮肤,透心的凉能让他保持清醒。
“别说傻话了,你是掌管厄运的神,坏运气得听你的指挥呢”梅林丝毫不在意的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也没发生过什么坏事呀…”
梅林被动陷入了回忆,两个月前的某天早上,诸神大殿上只有亚瑟一个人,梅林掏出他的金箭在大殿外的走廊里埋伏着,他准备让亚瑟单恋莫佳娜,他自己的姐姐,场面一定会很有趣。弓拉满后他才注意到,这支金箭上忘记刻上符号了,正在梅林准备放下箭的时候——
“梅林?怎么不进去?”兰斯洛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梅林专注干坏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拉满弓的手下意识的松开,那支小巧的金箭嗖——的一声飞出去了。
“兰斯洛特!”梅林匆忙的转过身,把弓藏在身后,”我什么都没干!”
“你们在吵什么?”亚瑟听到声音后从大殿里探过来
梅林一回头,正好对上了亚瑟迷茫的目光投向——
该死的,亚瑟会爱上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兰斯洛特在梅林身后的阴影里,亚瑟看到的人只有梅林!
梅林要被自己的愚蠢给气哭了,他是喜欢亚瑟,但也不想这样得到他。
好在亚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例会坐在一起时依然用‘我根本不知道梅林在说啥’的智障眼神看他。
所以……那次真的和兰斯洛特碰巧在他身边没关系吗?
梅林甩甩头,他明明是来劝兰斯的,眼下让兰斯洛特快点和高汶见面才是正事。
“所以你不想去见他吗?”梅林装作不经意的问。
“谁啊?”兰斯洛特开始装傻。
“你没出现的这三天他可沉闷了,话都变少了,你知道他那个人有多话痨吧?”
“这也是为了他好,沾上我已经够倒霉了”
“就说你太在乎你的坏运气了,如果像你说的,我和幸运女神弗莱雅的关系也不错,我怎么也没沾上半点好事呢”
“能顺利的去做每一件事就是幸运了,顺利起床,顺利走路,直到顺利的去睡觉结束这一天,都是好事”兰斯洛特慢慢地说。
“唉…真不知道你之前都经历过什么”梅林跳下床,迈过吐了一地的葡萄皮,把没剩几个葡萄的水晶碗塞给兰斯洛特,“至少尝尝吧,特别甜呢”
兰斯洛特抱着碗,看着梅林离开的背影,无奈的笑了出来。
梅林当然不知道他在人间都经历过什么,走路摔跤,打破器皿,割伤自己都是常态,最惨的是在林子里找果子吃时踩中猎人的陷阱,经常要等两三天猎人才会现身,放开他后还会骂他不长眼睛。
说起来,兰斯洛特在还是凡人的时候就见过高汶了,当时的高汶还留着乱糟糟把五官全部盖住的胡子和同样特别乱的发髻。那年兰斯洛特刚刚十六岁,已经习惯了每天都倒大霉,这天他刚刚被猎人从陷阱中放出来,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又饿的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水也没喝上一口。
就是这么倒霉,林子里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只巨大的黑熊,前腿上中了一箭,好像发了疯,涎水留了一地,胸前的毛发都被沾湿了。
那只熊看见兰斯洛特就朝他奔过来,嘴巴大张,尖锐的牙齿像利刃,被咬上一口绝对没有活着的可能。
兰斯洛特绝望的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好像命运还没有折磨够他,不知哪儿飞过来一柄银色的剑,直直的插进黑熊的心脏位置,那头熊挣扎了两下,倒地而死。
兰斯洛特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老头子,他太累太饿了,双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个老头子就在身边,说是老头子,但那个人的眼睛闪着星辉,或许面部胡须挡住了五官才给人一种这人是老头子的错觉。那个人见到他醒过来,递给他一杯液体。
兰斯洛特接过来,连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直接送入口中,大口大口的饮起来。这杯液体不是水,甜丝丝的,是兰斯洛特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谢谢你,先生”兰斯洛特把杯子还给他的救命恩人,谁知那人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坛子,又给他倒满了。
“我这还有”那人说,听起来绝不是老者,“你饿了吗?我这还有些食物”
兰斯洛特摇摇头,他应该走了,不然坏运气会传染给这位好心的先生 。可是他的身体特别干脆的背叛了他,肚子里咕咕的叫声响的他没有办法否认自己不饿。
好心人大笑起来,又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一盘一盘摆放好的食物到他面前,银质盘子托着烹制好的牛肉和煎蛋,另一个盘子里是满满的水果,还有一个盘子里是兰斯洛特从来没见过的甜点。
好心人就坐在那里一边往嘴里扔橄榄一边看着兰斯洛特狼吞虎咽。
“慢点吃孩子,怎么饿成这样?”
兰斯洛特摇摇头,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先生,您不是本地人吧?”他只能这么说,因为附近的村民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不是,我是来……我是来收集野果子的,回去酿酒喝”那个人说“你不认识我吗?”
兰斯洛特又摇摇头,他从高汶不知道从哪儿拿出这么多食物就觉得这人一定是卡美洛特山上的神,但是既不是太阳神亚瑟,也不是海神阿古温,兰斯洛特一时对不上号了。
“叫我高汶吧”那个人伸手擦掉了兰斯洛特脸颊边的油污,然后站起来说,“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吧,记得早点回家,不然妈妈可是要担心的”
兰斯洛特在高汶的身影消失后靠着树干哭了好一会儿,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果真他的命数还没到头,不但没被黑熊吃掉还被某位神灵帮了一把。所以从那天起,兰斯洛特更加努力的活着。因为没准事情糟的不能再糟了,反而会变成好事。
再次见到高汶时是在大殿上,自己刚刚从冥界回到衣冠不整的肉身,高汶也对十几年前偶然救过的兰斯洛特没有印象。所以兰斯洛特也没提过这件事。
一想到高汶,兰斯洛特的心脏就控制不住的悸动,整颗心脏好像长了翅膀,非要从胸膛里冲出来飞到高汶身边不可。
这感觉太糟了,兰斯洛特忽然就理解了他之前无意中听到亚瑟的‘不想要这个,不需要这个’是什么意思了。
7.
亚瑟又在和莫佳娜打猎,莫佳娜的战车里有至少两头野猪和三只野鸭,亚瑟的战车上还什么都没有呢。
“白痴,忘记怎么瞄准了?”莫佳娜舞动着鞭子,马在林子里跑的飞快。
亚瑟翻了个白眼,他只是心思没在这里而已,满脑子都是梅林,就连那只被见吓到装死的野兔都让他想起梅林不小心打碎乌瑟杯子时的样子。
说到这……梅林没准会喜欢这个装死的兔子?亚瑟跳下战车,抓起那只兔子,没有和莫佳娜打招呼就驾车离开了。
跑够了的莫佳娜回头还想嘲讽两句,可是一回头人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亚瑟像个傻子一样拎着一只兔子突然出现在梅林的宫殿里。梅林正在给人配对,手里拿着名册一个个的做着标记。
“亚瑟!”梅林一转头看见亚瑟和他的兔子吓了一跳,“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亚瑟拎着兔子耳朵,递给梅林。
“给我这个干什么?”梅林接过兔子放在腿上,抚摸着兔子柔软的毛发, ,迷起眼睛问“该不是想让我养它吧?”
“没准你想养呢?”亚瑟撅着嘴说,“给你了,收下它!“
“别傻了亚瑟…”梅林叹了口气。
亚瑟转动着串着兔子的铁棍,好奇的问梅林,“好几天没见到兰斯洛特了,他…怎么样了?”
梅林对亚瑟翻了个白眼,在篝火上又撒了把香料,肉的表皮烤的滋滋冒油,香气一下就溢出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捣乱,否则兰斯洛特怎么会突然回避所有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亚瑟撕下一块兔肉放进嘴里,太烫了,他只能嘶嘶哈哈的说,“没准是珀西瓦尔呢,或者莱昂也说不定”
“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梅林也撕下一块肉,他用双手的指尖拿着,轻轻的在上面吹气,让热量散开的快一点,“为了一己私利去拆散别人,这可不是太阳神能干出来的事”
“那你还不是为了和我打赌去对他们射箭了?”
“可这就是我的职责啊,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相爱,我就是干这个的呀”
“……说不过你”亚瑟放弃反驳,又吃了一块兔肉。
梅林咂咂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要是有酒就好了”
亚瑟也开始跟着咂嘴,随即又想起梅林为了给高汶插箭和他睡觉那回事,又开始和不知道谁赌气。
梅林咂吧咂吧嘴,忽然感觉不对劲,在一回过头看到亚瑟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你不舒服吗?”梅林歪着头问,“吃坏肚子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睡觉?”亚瑟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
梅林愣了一会儿,皱着眉问,“你也没问过我啊”
“如果我问你你就会和我睡?”
“也不一定,看心情吧”梅林不在乎的说,忽略掉正在狂吼‘是!’的内心。
亚瑟低下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篝火映射出来的光线柔和又暧昧,“如果我赢了——我是说我们的打赌,如果我赢了你准备怎么消除我对你的爱意?”
“在你身上插铅箭,到时候你就会恨我”梅林停顿了一下,望着亚瑟问,“你想要恨我吗?”
亚瑟盯着梅林的嘴唇看了一会儿,随后收回自己的目光,摇摇头说,“别说傻话,我怎么会想要恨你呢”。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脸上带着些震惊的表情问“你该不会也准备和我睡觉的时候给我后背插箭吧?”
梅林扑哧一声笑出来,“不会的,会让你提前知道的”他的语气中带着点忧伤,“所以咱们得趁你开始恨我之前睡一觉”
“现在?”亚瑟眼睛都瞪起来了,他可没有今天就把梅林弄上床的准备。
“改天也行,再说了,我还不一定会输呢,你看现在即使高汶和兰斯洛特没见面,不也是互相想念呢吗,我肯定他们早就疯狂的爱上对方了,只是不知道在克制什么”
亚瑟没说话,梅林已经岔开话题,看来今天就地做(•ө•)♡爱是没戏了,他已经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让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
8.
第二天,高汶傍晚把梅林赌在爱神宫殿里,无论梅林做什么他都默默地跟着,然后哀怨的盯着他。
“高汶,究竟想干嘛?”梅林受不了了,插着腰问。
“带我去兰斯洛特哪里”
“你自己不能去?”
说到这个,高汶垮着一张脸说,“他好像在躲着我,我去了好几次,可他每次都不在”
梅林琢磨着,大概兰斯洛特是去人间了,“那你没等等他?”
“我怕他就是在躲我,等在那也没什么用”高汶说着,从背后掏出一壶酒,“这个是最好的红葡萄酒,给你”
“你在贿赂我?”梅林挑起眉毛,二话不说就收下了。
其实就算高汶什么都没给他,他也会帮高汶这个忙,梅林还是挺想听亚瑟大声承认他爱他的。
“兰斯洛特?”梅林撩开兰斯洛特宫殿的薄纱帘,最后在宫殿后面的水池附近看见了那个闭着眼睛沐浴月光的兰斯洛特。
碳黑色的睫毛微微颤抖,兰斯洛特睁开眼睛,看见梅林就在那里,向他不停的招手。他缓慢的起身,不知道梅林过来找他又有什么事。
“梅林”兰斯洛特点头对梅林打了个招呼,然后装作随意的问“每日例会有什么新鲜事吗?”
“哦,高汶差点和阿古温打起来,阿古温的三叉戟都戳到高汶的喉咙上了“
“那他怎么样?他有受伤吗?”兰斯洛特装不下去了,他有些慌乱,心跳随着梅林说的每一个词越来越快。
“你干嘛不自己问他呢”梅林指了指兰斯洛特的后背。
兰斯洛特回过头,这才发现石柱后面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影,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挺好的兰斯,你呢?你怎么样?”高汶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的胡子重新刮过,看起来更加迷人了。
“我…梅林?”兰斯洛特转头询问梅林,谁知道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人带到啦,别浪费这大好的夜晚啊”梅林说着,轻轻打了个响指,庭院里的位置就忽然下起了玫瑰花瓣,灯火也暧昧的的摇曳起来,不知从哪儿还传出了悠扬阵阵的琴声。
“所以…”高汶召唤来蒲团和一个矮桌,席地而坐,“为什么躲着我?”
“我…是为你好”兰斯洛特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
“星星真亮”高汶看着那些星宿,没头没脑的说,“就一回,自私一点吧”
“酒神殿下…”
“我的天呐,该死的!”高汶好像被戳了什么痛点,“你怎么还是不能直接叫我天杀的名字?”
“对不起”兰斯洛特说,他叫不出口,那两个字意味着太多,意味着沦陷,意味着再也回不去,甚至意味着失去自我。
高汶直接扑上去,在兰斯洛特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兰斯洛特的身体整个软了下去,仰在地上。高汶也顺势压上去,彻底加深了这个亲吻。
兰斯洛特忘记了反抗,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反抗。
“别说你不想要这个”高汶轻声说,“我们是躲不过爱神之箭的,所以,别再躲开我了,行吗?”
“可是我的厄运…”
“去他妈的厄运!”高汶从地上爬起来,化出一坛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说,“在我身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事实上,因为爱上你,我感觉更好了”
“你……爱我?”
“我他妈当然爱你”高汶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俩都中了爱神之箭这事?而且我无法忍受不能看到你的日子,我就是想一直看着你,你让我心脏跳的像只兔子,我可从来没对别人这样过,这难道不是爱情吗?”
“我猜…是的吧”兰斯洛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起来,他没有办法不对爱神之箭屈服。
“我相信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高汶试探着问。
“同样,甚至比你更多”兰斯洛特说,“你真的愿意接受和我在一起的风险吗?可能会发生很多坏事的”
“对我来说,你离开我才是最大的坏事”高汶牵起兰斯洛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明天我们一起去每日例会?”
兰斯洛特笑着点点头,他确实已经缺席太久了。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和海神起争执?”
“他说了些蠢话,不值一提”高汶一想起这件事就想摔点什么东西,起因是格温无意中感叹了一句不知道兰斯洛特什么时候会回来,阿古温那个混蛋竟然说那个瘟神不来才好呢,省得沾上晦气。当时高汶就把手里的杯子扔过去了,正中阿古温的额头中心。然后就推搡起来了,要不是珀西瓦尔在中间拦着,恐怕会闹个天翻地覆。
兰斯洛特多少猜到了,他早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兰斯?你喝了多少?”高汶一转头,发现身边的人面色通红,还依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
“我没事”兰斯洛特摆摆手,听起来动作看起来确实没事的样子。
“你的脸红的像玫瑰花”高汶笑着,从地上捡起一朵玫瑰,插在兰斯洛特的头发里,调笑着说,“不对,你比玫瑰好看多了”
“或许你才是喝醉的那个”兰斯洛特忍不住笑出来,他笑起来时嘴角旁边有两道好看的褶皱,比任何鲜花都要好看。
“我已经很久没喝醉了”高汶摘下头上的桂冠,习惯的把头发撩到脑后说,“今晚喝醉点也没关系,对吧?”
“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兰斯洛特问,“你是一出生就是神了,对吧?”
“我出生的故事又臭又长”高汶对他挤挤眼睛说,“是个无聊的故事,不过如果你有兴趣听,我可以给你讲讲………”
【注:希腊神话的酒神狄俄尼修斯的故事有兴趣可自行百度】
另一头,梅林的宫殿。
一只鸽子从窗外飞过来,落在窗沿上,歪着头看屋内的情况。
梅林翻身从床上下来,和那只鸽子对视了一会儿。鸽子发出一阵咕咕声,梅林好像能听懂一般,时不时的点点头示意鸽子继续咕下去。
“他们上床了”梅林回过头说。
床上的亚瑟翻了个身,走下来抱着梅林的背影,在他的肩头落下几个轻吻。
“上床就上床呗”亚瑟说着,手指开始伸向梅林赤裸的胸膛上。
“那这次打赌我赢了,明天你要在例会上大声承认你爱上我这个事实”
“不,梅林,那只是做爱而已,又不能代表什么” 亚瑟耸耸肩,“我们的赌注继续”
梅林的气息逐渐慌乱起来,亚瑟把他的欲望又挑起来了,可是明明他才是爱和欲望之神不是吗?
“那要到什么时候你才承认我赢了?”梅林喘息着,靠在身后人的胸膛上,享受着眼下的触碰。
“没准我会赢呢,到时候我不要你让我恨你,我要你朝着自己射上一箭,我要你也爱上我”亚瑟吻上了梅林嫩白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个可爱的牙印。
“行啊”梅林心不在焉的说,反正也没差。
9.
于是象征光明的太阳神开始阴暗起来,每次高汶和兰斯洛特待在一起的时候亚瑟就去捣乱,幼稚的把自己挤在那两个人的中间,以为这样就能阻挡高汶和兰斯洛特之间有越来越浓的情愫。
这天,亚瑟干脆把高汶拉出来打猎。
“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要紧事”高汶皱着眉,盘腿坐在亚瑟的战车上,“干嘛不叫梅林陪你?你们最近很亲热不是吗?”
“那不一样,我的幸福可都在你身上了”亚瑟说着,射出一箭,又一只可怜的野兔牺牲在无情的箭下。
高汶眨眨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之后掏出个酒壶晃了晃,“想来一点吗?”
亚瑟接过酒壶,刚接过来就闻到一股烟熏橡木的味道,顺着壶嘴喝了一些,真是好酒,入口是木质醇香,咽下后反上来的是果香。
“真不错”亚瑟说着,又喝了一点。
“是呀,是为了过一阵子的丰收节准备的,乌瑟特意让我多准备一些”
“我是想和你说说兰斯洛特的事”亚瑟说,终于迈入正题。
“他很好,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他不错,整个卡美洛特山也找不到他那样正直的人”亚瑟说着,把战车停在溪边,也坐下来和高汶一起对饮。
“可是你就一点都没顾忌过他的厄运会缠上你吗?没准你酿的酒会变苦呢?”
高汶发出一种厌烦的声音,“怎么连你也这样?根本什么坏事都没发生在我身上,而且梅林和兰斯在一起的时间可比我多,他不也好好的吗?”
“那个蠢蛋?一天能把自己绊倒八次的笨爱神?”亚瑟这么说着,却笑出来,“可是梅林又没和兰斯洛特做过什么特殊的事”
“你怎么知道没做过?”高汶斜眼过来问,“梅林是爱和欲望之神,做这种事是他的本能”
这回亚瑟笑不出来了。
“不过别担心,睡觉而已,不算什么的”高汶的笑脸回来了,“我们不也…是吧~”
亚瑟痛苦的捂住脸,“喝醉干的事就别提了成吗?”
高汶正经起来,“我相信梅林没有其他意思”
“再说了,谁能抵抗爱神之箭的力量呢”高汶嚼了一根野草,吸取着草茎的苦涩味道,最后还咂吧出点甜来。“这就是爱情啊,没人能抵抗。”
从打猎回去以后亚瑟就开始闷闷不乐,看梅林时也充满疑惑,人间连着阴了好几天。亚瑟不会轻易放弃,高汶提过一嘴,他给丰收节准备了好酒,乌瑟要和众神一起品尝的。
所以亚瑟趁着高汶去兰斯洛特那里的时候,偷偷溜进了酒神的酒窖,那里有几坛用银器镶嵌的华丽酒坛,走进一闻,果真是那天的橡木味道。
亚瑟打开盖子,从怀中拿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在每一坛酒里都加了点。这包粉末是从盖尤斯那里看到的腹泻的配方,亚瑟记住了那些草药,自己去森林里摘的,又晒干磨成了末。为了这个幼稚的白痴计划,亚瑟可是没少费功夫。
他已经走的太远了,竟然沦落到给别人下泻药的行为。高汶说的没错,没人能抵抗爱情。
10.
肌肤像涂了蜜一样的男人泡在浴池里,闭着眼睛凝神。他的肌肉纹理结实,露出水面的锁骨美味的诱人,头发被水浸湿了,柔顺的贴在耳边,发梢的水珠划到脸上,然后滴落在他的胸膛上。
兰斯洛特只有在泡澡时才能什么都不想,就连身后有人靠近也没注意到。
“猜猜我是谁?”
熟悉的温热气息包裹着兰斯洛特,他的双眼被一双宽厚的是双手蒙住,就算不看也能轻易猜出来人是高汶。
“嗯……亚瑟?”
“怎么会是亚瑟!”高汶发出一阵哀嚎,“难道他会趁你洗澡的时候还进来找你吗?”
“唔……那是珀西瓦尔?”兰斯洛特就是往离谱了说,惹得高汶放下他的双手,把自己的脸怼到兰斯洛特的面前,“你在和我开玩笑?”
兰斯洛特的脸上浮上少见的坏笑,“当然知道是你,谁会没事来找我呢?”
高汶趴在浴池边上,也不管自己的衣服是不是会被沾湿,他的头靠在兰斯洛特的肩膀上,把兰斯的耳朵含在嘴里逗弄。
兰斯洛特轻轻叹息出来,高汶咬得更起劲了。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兰斯洛特仰着头,任由高汶在他的脖子上舔吻。
“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会一直在这里烦你,打扰你,直到你受不了叫我滚开——那我也会粘着你”
兰斯洛特想了想高汶黏在他身后的样子,不禁笑出来。
“不要笑,我认真的”高汶掰过兰斯的脸蛋,强迫他看着自己。
兰斯洛特直接上去吻住高汶的嘴唇,又伸手把他拽下浴池。高汶掉下来后两个人幼稚的互相泼水花,两具身体越凑越近,高汶渐渐停止了玩闹,他的手在水里摸到了一根东西,开始熟练的摆弄起来。
“高汶…”兰斯洛特喘息着叫出高汶的名字,他只在这种时候能够说出这个名字。兰斯洛特闷哼着,急促的去吻高汶,哪里都好,嘴巴,下巴,脖子,他只是想要吻高汶。
高汶的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碍事的很,兰斯洛特心急之下扯坏了领子,然后干脆把那袍子侧成两半,高汶忍不住笑出来。
“别心急嘛,有什么急事吗?”高汶挑笑着问。
兰斯洛特没有说话,他伸手抓住了水下高汶的分身,然后潜入水中,用自己的口腔包裹住那个半硬的柱体。
“兰斯!…天呐…”高汶仰着头,被包裹的快感无与伦比,他的下半身很快硬起来。
兰斯洛特浮出水面,大口的喘气,高汶立刻凑过去,不停的吻着他的嘴唇,硬邦邦的分身在水里矗立着,难受得很。高爷抱住兰斯洛特,手指急促的向他身后的某个部位伸去。
“现在是谁心急了?”兰斯洛特站起身来,故意慢腾腾的转过身,趴在浴池的台面上,露出自己最柔软的部位。
高汶觉得很满足,谁也不知道兰斯洛特还有这一面,偏偏被他知道了。
坚硬发烫的阴茎抵着同样湿热的洞口,高汶缓缓挺身,把自己彻底埋进兰斯的身体里。适应了一会儿之后,高汶开始缓慢的抽动起来。兰斯洛特的身体像一座神殿,是用来膜拜的,他内壁的褶皱恰到好处的刺激高汶的分身,他的背部绷着,好看的肌肉线条比石膏雕像还流畅,他的皮肤在火光下竟然闪耀着,像涂了蜜一样诱人。高汶用力的挺身,快速的运动着,只为了听一听兰斯低沉又迷人的呻吟。
兰斯洛特体内的敏感点被摩擦的到了顶点,有什么东西满了,溢出来了,他的分身半硬着射出一滩浑浊的液体,眼前出现了暂时的空白。
“高汶…高汶…”
他喘息着,殷红色的嘴唇微张,叫着高汶的名义。
被叫到的人放慢了动作,伏下身去吻兰斯洛特的嘴唇,接吻好像有魔力一般,一股燥热的火涌上高汶的心头,他的唇齿微张,舌头在对方的口腔里探索,又在兰斯的舌头伸过来时双唇裹起,吮吸着兰斯光滑的舌头。
高汶逐渐加速,兰斯洛特的每一声呻吟都让他心尖痒痒,那股燥热的火烧得旺盛,热焰逐渐汇聚成一股暖流,从他的分身冲出去。
性爱是天堂。
“你把我的衣服拽坏了”高汶趴在床上说,“我没办法回去了,今晚就住你这行不行?”
兰斯洛特摇摇头,从柜子里拽出唯一一件橘红色的丝质长袍,丢给高汶说,“明天不是丰收节吗?你有的忙呢,回去吧,之后我去找你”
“那好吧”高汶瘪着嘴,兰斯洛特说的是对的,明天他要负责全部流程,确保食物和酒水供应的上,还要召集奏乐的仙子,酒和狂欢之神的职责就是这样。
“所以……兰斯洛特解开他围在胯部的毯子“想再来一次吗?”
11.
丰收节这天,众神们纷纷换上了庆典用的礼袍,头戴桂冠,在后花园聚集在一起看农业女神格温跳祈福舞,一开始大家围着格温,后来渐渐的一起跳起来,伴着九位缪斯的音乐和曲调,三三两两的跳着舞,脸上洋溢着喜悦。
格温穿着淡绿色的袍子,头带金色麦穗制作的桂冠,手中拿着小麦,深色的皮肤仿佛大地一般温柔,她的身体随着风向摇曳着,给人间的大地洒下丰收的祝愿。
乌瑟特别开心,他送给格温一颗橄榄,让格温把橄榄的种子洒向人间。
格温谢过乌瑟,就捧着那颗橄榄去给她的信徒们送去了。
众神之主举起酒杯,挨个祝福了所有神祇,路过兰斯洛特的时候对他挤挤眼睛,路过高汶时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和梅林喝了一杯,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梅林喝掉银杯中的酒,缓缓地说,“您期盼的,未期盼的,他们都做过了”
“不错,不错”乌瑟点着头说着,眼睛里全是看热闹的八卦之光,正等他想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乌瑟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微妙。
梅林不确定乌瑟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理解为【在重要的场合突然肚子疼企图忍耐但又憋不住】,也不知道解读的对不对。
乌瑟浑身冒着冷汗,豆大的汗水从他的太阳穴处滑下,腹内的疼痛一阵接一阵,一阵比一阵疼,好像有人用剪刀把他的肠子剪断一般,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在众神的瞩目之下落荒而逃,逃走时他控制不住,竟然还放了一路响屁!
被邀请上来参加庆典的冥王莫德雷德都愣了,阿古温也好一阵没缓过神来。
亚瑟咬着腮帮子,得了,你得承认乌瑟落荒而逃的样子十分搞笑,众神之主什么时候这么耻辱过!
乌瑟挨个送祝福,喝的酒最多,当然也是他第一个发作。
没一会儿,众神们一个接一个的变色变得铁青,最后干脆一窝蜂地全散了,各回各的宫殿,锁起门来,在自己的一方土地疯狂输出。
那一天,卡美洛特山上屁声四起。
“这是怎么回事??”兰斯洛特不敢碰任何东西,生怕今天这事又是因为他的厄运传染给大家的缘故。
高汶直接傻掉了,想也知道,是他准备的食物出了问题。
“兰斯…我们今晚彻夜狂欢吧……我怕明早例会之后就没机会再看见你了…”
兰斯洛特因为不喜欢喝纯酿所以逃过一劫,高汶忙的没工夫去喝,亚瑟特意避开,梅林就没那么好命了,他不多不少喝了两杯,竟然差点在爱神宫殿里虚脱。
这个丰收节,乌瑟趴在自己的床上,起不来了。
第二天一早,乌瑟沉着脸,用愤怒来掩盖尴尬。他也听说了,在他走后没一会儿诸神都和他一样,匆忙的回家解决个人问题去了,所以现在圆桌上坐着的人脸色都不太好,格温连她的冬瓜茶都不喝了,所有人全部对高汶怒目而视。
“珀西…怎么连你也?”高汶小声的说。
珀西瓦尔抱着胳膊,他昨天喝的不少,导致了昨天整个下午几乎是在厕所里度过的。
“我很愿意送你去冥界”珀西瓦尔咬着牙说,“你看莫德雷德在哪儿等你呢”
果然,莫德雷德平日里不会出现,今天竟然穿着黑袍手拿死亡之钥的手杖,站在乌瑟的旁边。他据说只喝了一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兰斯洛特抿着嘴,给高汶扔去一个安慰但不顶用的眼神。
乌瑟终于开口,他每一句话结束后都会伴随着一道闪电,可想而知他是有多愤怒。
“酒神,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高汶站起来,双腿不由自主的对乌瑟畏惧,颤抖起来,“我不知道,殿下…但肯定是酒出了问题。”他琢磨着说,“我和兰斯还有亚瑟都没有喝,我们没有任何事,所以食物是正常的,只有酒——”
“我要一个解释!”乌瑟的拳头攥起来,砸向圆桌,给这张可怜的桌子砸出了几道裂纹。艾利安摇摇头,他又得担负起修桌子这件破差事。
“我真的不知道,殿下…这很奇怪”高汶想起了什么,“丰收节前几天我还和太阳神去打猎呢,分享了同样的酒,那天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亚瑟可以给我作证?”
被点到的亚瑟站起来说,“是的,我作证,那天一切正常……不过不排除就在这几天里有什么东西没有发酵好,坏了?”
高汶皱着眉想了一下,“我不敢保证…每一步我都做对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
座位上的众神也开始议论纷纷,究竟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兰斯洛特那瞬间感觉所有人都看向他,等他抬头时,大家又把目光移走。
“不用再说了”乌瑟抬起手,足够威严的让所有人停止说话,“高汶,你承不承认这一切是你的失误?”
“我…承认”高汶低下头,这确实是他的责任。
“那好,罚你去解决安泰俄斯的问题,提他的头来见我” 乌瑟说道,“就连珀西瓦尔也没有办法打败他,我希望你有办法”
高汶还想在说些什么,被乌瑟冷着脸打断了,他只能闷闷的坐回去,脑子里开始琢磨怎么能让安泰俄斯老实送死。
“散会!”乌瑟背后又劈下来两道闪电,看来不解决安泰俄斯,乌瑟是不会高兴的。
高汶皱着一张脸坐在自己的位置没有动,人群稀稀落落的从他身边走过,亚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
亚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安泰俄斯接触大地就会拥有无限的能量,和他比试简直就是找死,就连战神珀西瓦尔也是在安泰俄斯手下落荒而逃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浑身骨头没一块是完整的,盖乌斯给珀西包成木乃伊似的在硬板上躺了好久才康复。
亚瑟想了想,掏出了自己的太阳神之弓,塞进高汶的手里,这支弓箭百发百中,杀伤力也是极厉害的。
莱昂也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送给他一双鞋子,这鞋子两侧带着翅膀的装饰,并且穿上后真的可以健步如飞。
“谢谢你莱昂”高汶握着莱昂的手说。
“没事,希望你穿上这双鞋去对付巨人,起码重要关头能逃得飞快,不会被砸成肉饼”
“哇噢,真是振奋人心”高汶干巴巴的说。
等到大殿里人都散去了,高汶才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出去。
“高汶”兰斯洛特突然出现在殿外的走廊里,并且叫了他的名字,“我跟你一起去”
高汶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个看似没问题的笑容,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被兰斯洛特用吻堵住了。
“别想阻拦我”兰斯洛特说,“而且如果今天是乌瑟派我去解决安泰俄斯,相信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高汶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兰斯洛特说的是对的,如果今天是兰斯洛特摊上这种事,他说什么都会跟着兰斯一起。
拐角处的亚瑟摇摇头,看来这个赌他是输定了。和他一起躲藏在拐角的梅林眼里满是笑意,得意的朝他扬起下巴。
“好吧,你赢了”亚瑟叹了口气说到,“下次每日例会上我就告诉所有人我爱你爱到发疯好不好?”
梅林连连点头,随即又露出担心的表情。是啊,他们的朋友高汶和兰斯洛特就要去送死了。
12.
为了下到凡间,兰斯洛特把自己的绸缎衣服换成了淡蓝色的亚麻布长衫,高汶也换了浅色的朴质袍子。风神崔斯坦送了他们一程,把他们送到巨人出没的附近的林子里就挥挥手回去了。
他们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渐渐的树木变得稀松,不远处的天空中还飘着几缕青烟,这里竟然有一个小村落。
高汶看了一眼兰斯洛特,发现他眼神中有着和自己同样的意思——进村,问问当地的人。
小村落里的新面孔很快就被围起来了,小孩子们围着他们,高汶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糖果分给大家,孩子们从未吃过这种东西,拿了糖果之后把家里的大人也拽出来了。姑娘们看到两人后全都红了脸,热情的问他们是从哪里来,要做什么去。
“我们是路过的商人,迷路了,路过这里”高汶说着,推托掉一个抓住他胳膊的姑娘。
“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一个壮实的小伙子问,他扛着锄头,好像刚刚从地里干活回来。
“葡萄酒,我们是做葡萄酒生意的”高汶说,又替兰斯洛特挡下不知谁伸过来的咸猪手。
兰斯洛特从未这么被欢迎过,他又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性格,被姑娘拉住手也不知道挣脱。
“对了,据说附近有一个巨人?”兰斯洛特问,一瞬间,所有人的笑脸都挂不住了。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孩说“是啊,就在农场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非要我们和他摔跤,输了就会被当场吃掉”
还有一个上了年岁的奶奶也点头附和“没错,我的儿子就是种田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现在连个全尸都没有”老人家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你们有没有试过和巨人谈谈?”兰斯洛特问。
“没用的,派去的人全都没回来”
“那用牲口代替呢?”高汶问,依稀记得亚瑟说过给他找来动物或许会有用。
“我们试过了,可是那个巨人收下牲口后还是会出来找人摔跤”一个成年的男性说,“你们要是路过,可千万要小心啊”
高汶甩甩头发说“我们要去看一看,没准有办法除掉巨人呢”他晃了晃身后背着的弓,这是太阳神之弓,即使被破布包裹着也散发着光明的意味。
村民们都笑了,有一个人说“别傻了,我们派去的人和国王派来帮忙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了,他们可比你们壮实的多,不也一个都没回来么”
“这可不一样”高汶掏出那张弓,掀开破布,原本的样子露出来,立刻光芒万丈。“这是太阳神亚瑟的弓,我们带着神谕来的”
村民们全都呆住了,全都跪下,给那张弓磕头,嘴里念叨着“神来救我们了,神没有放弃我们”
兰斯洛特问,“那个巨人一般什么时候出现?”
“中午,我们从地里干活回来时,不一定那天他就出现在哪儿了”
高汶望了望太阳,“现在已经下午了,兰斯,看来我们只能明天去守着了”
兰斯洛特点点头,准备今晚就睡在林子里。
一个很有威望的男人说“你们没有地方住吧?要去除怪物可一定要休息好啊!来我家住吧!”
“这不会麻烦你吗?”兰斯洛特开始本能的拒绝。
幸好这位男性很是热情,推着两人就往村里走,“怎么会麻烦!我是这里的村长,你们除掉怪物也是帮了我们大忙,我理应招待好你们!”
村长叫阿瓦尔,村子里都是木制的小房子,他的房子是村子里最大的,家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卡拉。
卡拉看到父亲带着两个男人到家里来还以为是给自己相亲的,本想臭着脸给他们轰出去,可是在看到来人的相貌后也是呼吸一滞,娇嗔的看了父亲一眼,就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阿瓦尔搓着手,不太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两位大人,我家只有一间客房,所以…恐怕二位要委屈一下了”
高汶赶紧摆摆手“不要紧,打扰你了才是”
住一间房子里高汶简直不要太高兴,省得晚上找什么理由去找兰斯了。
可是兰斯洛特有点不太对劲,准确来说是他们到达阿瓦尔的家之后开始不对劲的。
趁阿瓦尔去做别的事的时候,高汶凑到兰斯洛特身边问,“你还好吗?”
兰斯洛特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嘴上却说“我没事啊”
高汶摇摇头,“瞎子都看出来你到这儿后不对劲了,不想告诉我吗?”
“也不是…”兰斯洛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他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后说“我二十几岁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姑娘,她也对我有意思,那是我整个悲惨的人生里唯一的一点光明”
高汶牵起他的手,认真的听着。
“她叫安妮,是临近的村子里最美的姑娘,不在乎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是个温柔善良,所有人都喜欢的姑娘”兰斯洛特说着,眼神里还有往日恋人的脸,可是这眼神渐渐被哀伤代替,“她死了。”
“发生了什么?”高汶第一次插嘴问。
“那年洪水泛滥,相近的几个村庄提出以活人祭祀河神的注意,把所有人的名字写下来,全部投进一个密封好的罐子里,然后由最年长的老人抽出一个名字,那个人就会被当成祭品献给河神”
高汶听到这也明白了,可怜的姑娘被当作祭品淹死,而兰斯洛特这家伙一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
“如果我能离她远一点,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倒霉了,安妮才十九岁,她本该有那么长的人生……”
高汶把兰斯洛特拉进自己的怀里,他能说什么呢?没变成神之前的兰斯洛特高汶也是有所耳闻,自己衰的惊天动地不说,亲近些的人也全部跟着倒霉透顶,那个叫安妮的姑娘没准还真是被他给牵连了。
“可是……这和阿瓦尔有什么关系?”高汶想不通,兰斯怎么会突然缅怀起初恋了?
“阿瓦尔的女儿,卡拉,长的和安妮一模一样”兰斯洛特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卡拉和安妮有着几乎相同的脸,小姑娘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可是性格是截然不同,从晚饭时就看出来了。
高汶为了表达感谢,亲自准备了一些食物和酒水,阿瓦尔从未见过这么丰盛的食物,嘴里停不下的感恩高汶。卡拉埋着头,东西吃的到处都是,脸上还沾上了烤羊排的黑色油渍,她不在意的用袖子擦擦,又拿了一块奶油派塞进嘴里。
兰斯洛特忍不住低头笑起来,安妮可不会这样,看来她们确实只有长的像而已。
高汶看她很喜欢甜食,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糖给她。
卡拉塞进嘴里,没一会儿问高汶,“还有吗?这东西真好吃”
于是高汶又给了她一大把。小姑娘高兴的揣着糖出门和伙伴分享去了,兰斯洛特则看起来十分开心。
阿瓦尔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女儿见笑了,她已经十六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挺好的,正是天真的年纪”
兰斯洛特竟然主动搭别人的话了??高汶表面不说,内心却紧张起来。真的?和十几岁的丫头吃醋?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卡拉还没有婚配,我觉得她挺喜欢你…”阿瓦尔试探着说,这个小伙子看起来老实,长得又好看,要是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可就太好了。
高汶的心都揪起来了,生怕兰斯洛特头脑一热同意了阿瓦尔的请求,明天还要对上安泰俄斯,那他这一趟可真是爱人也搭进去了命也没了。
兰斯洛特没想到阿瓦尔会提出这种要求,愣了半秒,这半秒在高汶来看可是有半个钟头那么久。
“真抱歉,我已经订婚了”兰斯洛特礼貌的说,在桌下握紧了高汶的手。
阿瓦尔可惜的叹了口气,然后围坐在火炉前讲述他上次打渔的故事。
阿瓦尔无意中说打渔时经常从上游飘下来动物的尸骨,不知道是哪个野兽干的。兰斯洛特留意了一下,趁着回房休息时召来两只乌鸦,让他们去河流附近勘察情况。
“我不知道你还能和乌鸦说话呢?”高汶趴在床上,看着兰斯洛特抚摸着那两只漆黑的鸟。
“厄运之神怎么也得有点象征性的东西吧?”兰斯洛特送走乌鸦,躺在床上和高汶聊着天,“卡拉那个姑娘挺可爱的,我想送她点什么,祝愿她一生顺遂,远离厄运吧”
高汶的脸马上皱起来,“她又让你想起原来的日子了吧?”
兰斯洛特点点头,“之前的日子太苦了,安妮就像糖那么甜”
“那是你当时没遇见我!”高汶装作生气的样子说“如果遇见我了,我肯定把你这个小可怜照顾的好好的,让你再也想不起来别人!”
“你是在吃醋吗?”兰斯洛特抓住高汶挥舞着的手,放在唇边吻着,“为什么吃醋呢?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还真不知道”高汶的表情缓和下来,侧过身去亲吻兰斯洛特的脸颊,“你从没告诉过我”
“我不知道怎么说”兰斯洛特想了一会儿,“不过我之前确实遇见过你,你不记得罢了”
兰斯洛特给高汶大概讲述了一下当时的经过,高汶也真的不记得曾经在黑熊手下救过一个男孩了。
“我说的没错,即使我们只遇见了那一小会儿,我也把你照顾的很好,喂的饱饱的!”高汶得意的说。
“那次相见对我的意义可比单纯的吃饱了多得多”兰斯洛特说“你带来的神迹一直是我支撑着活下去的意义”
“噢兰斯…”高汶把他抱在怀里,不停的揉着他深色的头发。
深夜,高汶忽然被兰斯洛特叫醒,他睡眼惺忪,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某个部位倒是邦邦硬。
“兰斯?…怎么了?”
“我的乌鸦找到安泰俄斯休息的地点了,我们可以趁他睡觉的时候下手”兰斯洛特的只觉果真是对的,安泰俄斯就在河流的上游安定下来,来分解他捉到的动物尸骨。
安泰俄斯是个不怎么会思考的典型巨人和某任大地女神的后代,所以他又高大又有神灵的血液和智力,他坐在树桩上,在面前生起了火焰,正在烤一头野猪。
高汶和兰斯洛特埋藏在附近的树干后面,等巨人睡着了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可是巨人好像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他吃光了半头野猪,躺在地上待了一会儿,随后起来又开始吃另一半。
“啧,他不睡觉吗?兰斯,我们能做些什么?”高汶打了个哈欠,靠在树干上快要睡着了。
“我试着诅咒他”兰斯洛特说。他的双拳握紧,把怨念和诅咒柔和在一起,手中升起一股黑烟来。又对着黑烟吹了口气,这缕黑烟听话的向着巨人飘过去,烟变成雾气,渐渐缠住了安泰俄斯。
巨人看不到这黑雾,自然也没什么反应,依旧大口大口的吃着野猪。
“你做了什么?”高汶好奇的问。
“让他倒霉”兰斯洛特趴在高汶背后,他也不知道他的厄运诅咒会带来什么后果。
安泰俄斯吃着吃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吸困难,整个头憋成了紫色!嗓子中发着呜呜的嘶吼,比打雷的声音还可怕。
没一会儿,这个巨大的身躯就倒下了。
高汶惊讶的看看兰斯洛特,同样,兰斯洛特也处在震惊当中。
安泰俄斯就这么死了?
高汶割下那颗头颅的时候才看见,他的喉咙里卡着一块野猪骨头,就是这块骨头杀死了不可战胜的巨人。
高汶把这颗头装进一个用布扎起来的兜子里,乌瑟给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多亏你了兰斯!”高汶还有点没缓过来,这趟也太轻松了!
可是兰斯洛特的表情却不怎么好。高汶只当他是看见巨人的脑袋被割下来的恶心场面而已,竟然也没有多想。
13.
乌瑟看到被扔在圆桌上的巨人头颅时很是震惊,他万万没想到高汶这个酒神竟然能耐比战神还大。
“你是如何杀死安泰俄斯的?”珀西瓦尔戳了戳那颗发青的脑袋,一边问高汶,他的胳膊可是还因为战败了疼着呢。
“这得谢谢兰斯洛特!”高汶指着桌子对面的兰斯洛特说,“他的诅咒起了作用,安泰俄斯被自己噎死了!”
乌瑟眉毛挑的老高,早知道兰斯洛特比珀西瓦尔还好用,下次再有这种事第一个就让他试试。
兰斯洛特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只不过诅咒了敌人而已,就能空手套白狼?天呐,大家说的是对的,他就是瘟神一个!高汶的酒出了差错绝对也是因为他,安妮的事情似乎就要重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兰斯洛特决定要远离所有人,等下就回去收拾东西,他要搬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高汶,梅林,谁也好,他不能再在这里生活了。
梅林瞥着兰斯洛特的方向,一眼就感觉出来他的朋友不对劲儿,兰斯看起来从未这么失措过,而高汶那家伙还张牙舞爪的和大家吹嘘自己是如何割下巨人的头的呢,丝毫没察觉。梅林挠了挠头发,顺手把亚瑟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拍掉,他决定等下去找兰斯洛特谈谈。
终于,乌瑟听烦了高汶的喋喋不休,他挥挥手,像挥走耳边的苍蝇一般,“行了高汶,回你的座位上坐着去”他轻咳了一声,说,“还有人有事情要讨论吗?没有就散会”
亚瑟站起来了,打赌输了的赌注还是要付的。
“亚瑟?”乌瑟屁股都抬起来了,又悻悻地坐下,“说吧”
“我…那个,我爱上了爱神梅林,爱他爱到发疯!”亚瑟闭着眼睛一气说完,“就这样,没了”
亚瑟羞耻的不敢睁眼,只感觉梅林在拽他的衣服,这才满脸窘迫的坐回椅子上。
众神没有说什么,看来他们并不惊讶,莫佳娜轻轻说了一声“终于啊~”,除此之外,亚瑟并没听到其他的东西。
“我去找兰斯,你跟过来干嘛?”梅林歪着头问亚瑟。
“和你一起去不行吗?”
亚瑟想到高汶说过梅林有可能和兰斯洛特有过什么,就再也不能心平气和的让他单独去找兰斯洛特了。
亚瑟湛蓝色的长袍称的他的眼睛十分好看,配着那头璀璨的金发,站在走廊中间梅林也忍不住上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亚瑟想把这单纯的亲吻变得限制级,被推开了。
梅林到达兰斯洛特的宫殿时,高汶正红着眼睛坐在入口的台阶上,脸色阴沉的吓人。
“高汶?怎么了?”梅林皱着眉问,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高汶揉了揉眼睛,带着些鼻音说,“兰斯他决定离开卡美洛特山,我劝不动他”
“这又是这么回事?”亚瑟看不得一向嘻嘻哈哈的高汶变成这样,爱情果真是个混帐东西!
“兰斯觉得他只能给我带来灾运,天杀的葡萄酒……”高汶啐了一口,坐在台阶上杵着下巴,皱着眉想想怎么才能让兰斯洛特留下来。
听到葡萄酒这个字眼后,亚瑟冲进兰斯洛特的宫殿,梅林愣了一下,也跟着进去,在卧室找到了收拾衣物的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亚瑟扯掉兰斯手中的衣物,一件橘红色的丝质袍子掉在地上,兰斯对亚瑟点了点头,就蹲下去捡那件衣服。
“兰斯…”梅林靠在床柱上,“不再考虑一下吗?”
“我就是考虑的太久了,才给高汶添了这么多麻烦”兰斯洛特沉闷的说,“我离开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兰斯洛特…有一件事你得知道,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留下”亚瑟踌躇的说,今天坦诚的事真是太多了。
“太阳神殿下?”兰斯洛特不知道亚瑟有什么事必须让他知道的,“什么事?”
亚瑟踱步到书写台旁的椅子上坐下,想了想又站了起来,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其实你什么都没做错,丰收节时高汶的酒……是我,我在里面放了泻药”
梅林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巴掌就打过去,“你他妈知道我受了多少罪吗!”
“对不起!”亚瑟脸上被打的那一下不疼不痒,连红印都没出现。
高汶一直在门外听着,他冲进来问亚瑟,“你为什么这么做??”
亚瑟叹了口气,把和梅林打赌的事交代出来。梅林从一开始捂着他的嘴,到后来也开始交代自己如何把箭插在他们的身上。
“所以兰斯洛特,你没有给高汶带来任何不好的事情”亚瑟说,“对高汶来说,你的离开才是最坏的事”
高汶上前牵起兰斯洛特的手,握的紧紧的,生怕兰斯洛特在他面前消失一般。“兰斯,你听到了,爱上你是我身上最幸运的事,我不想你离开”
“你带给我的只有幸运!要是不是你,我说不定到现在都醉着,肯定也会死在安泰俄斯手下!”
兰斯洛特回握着高汶的手,他的内心筑起的高墙根本全面瓦解。没有人想离开心爱的人,而现在,兰斯洛特没有理由不留下来。
“没人能抵抗爱神之箭”兰斯洛特终于笑了出来,这抹微笑是高汶见过最好看的东西。
“嗯…关于那个”梅林说,他的声音微弱的好像生怕别人听见一样,“我也没在你们身上插金箭,我想让你自主去选择,而不是无脑爱上高汶——”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亚瑟懵了,“所以你和高汶平白无故睡了一觉?”
梅林翻了个白眼,“我用的是铜箭,只是让他们注意到对方而已,没想到竟然成了”
“等等,等等——”高汶摇着头,依然握着兰斯洛特的手,“所以一直以来我们的感情不是爱神之箭的原因?”
兰斯洛特也陷入了困惑,没有金箭,他还爱高汶吗?还是只是因为对方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误把这种感觉理所当然的当成了爱?
高汶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抬起手捧着他的脸颊说,“我爱你,我肯定,可能一开始是错觉,可是现在我敢保证我爱你!”
没错了吧?兰斯洛特明明一想到要离开高汶心就痛的要死,如果可以,他能用自己有的一切来换能和高汶在一起,如果不能,他愿意独自心碎,也要让高汶平安。这要是不是爱,那什么才是?
兰斯洛特把高汶拉进怀里,“我要自私一回……不管这是不是爱情,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接下来的时间还是留给他们两个人的好,梅林和亚瑟默默地离开,可亚瑟一路上都觉得忘了些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啊!”亚瑟在半路上忽然坐到路边的石头上不走了,“既然他们没有中爱神之箭也能爱的疯狂,那我?你真的没有给我射箭?”
“啊,这个…”梅林也坐到了草地上,坦白到,“你真的中了我的箭……那真的是个意外!”
“你给我说清楚!”亚瑟揪着梅林的衣服,把他拉向自己,“别以为我爱你就不会对你生气!”
“是,是你羞辱我的爱神之箭没有杀伤力,我想报复你让你爱上莫佳娜,结果那支金箭忘记刻符号了,兰斯正好出现,推了我一下,所以……“
“真是厄运之神——”亚瑟叹息着,随即发现如果不是兰斯洛特,他现在可能就爱莫佳娜爱到痴狂了,想到这里,亚瑟的脸都皱到一起,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他是幸运之神……我完全不记得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多月前”梅林说着,双眼湿漉漉的,像幼鹿一样看着他。
亚瑟一听到这个字眼就笑了,“两个多月?梅林,我他妈爱上你好几年了!不过也确实,两个多月前我才开始控制不住的想要告诉你我爱你”
END.